千金买产 万金买邻

魏运海

南宋时期，金朝是中国北方最强大的政权，其全盛时期统一了包括黄河流域在内的广大北方地区，并与南宋长期对峙。生活在防山周围的人民在金朝的统治下，倒也能安居乐业。

防山前的山前庄，有二百多户人家。周道善一家三口人，是庄里的老户人家。后来，庄里搬来了一户人家，在周道善的东面盖了两间屋，两家成了东西邻居。

东邻搬来好长时间了，两家也没走动过。一是语言不通，二是习惯不同。时间久了，两家隔着院墙虽然也能听懂各自的一言半语，但还是没大来往。

东邻家有棵枣树，枝繁叶茂，树头多半探到了西邻家的圈坑上。每年枣快红的时候，就开始往西邻家的圈坑里落。周道善觉得这样不妥，于是买来几根竹竿，架起来，上面托着一个用席做成的大箔，斜托在墙上。红枣落了，就顺着箔滑落到东邻家的院子里。这样，一坚持就是三年。

一天晚上，东邻的男人突然跳过墙来，对周道善说：“大哥，你们快准备些吃的、用的，去防山洞里躲起来吧。蒙主已经下令把此地的人全部杀掉，你们一家人心眼太好了，我不忍心你们被杀，所以……为活命，你们就听我的吧！”男人看着周道善疑惑的眼神，着急地说：“实话跟你说吧，我叫乌达卡拉，是蒙古人，蒙主令我来此卧底多年，目的就是准备把这个地方的人全部杀掉，然后做牧场。如今，这里不是大金国的天下了，已经被蒙古国统治了……你们赶紧到防山洞里躲起来，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千万别下山。”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周道善悄悄地出洞，趴在洞口旁的乱草里，往山下一看：庄里来了许多骑马的人，手里挥舞着大刀，隐约中还传来一阵阵地哭喊声……他吓得赶紧躲回了洞里，一连几天，都不敢出洞口。

一天早上，他实在憋不住了，悄悄地跑回庄里一看：除了腐烂发臭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大街上外，村里一个活人也没有，心里既害怕又担心。急匆匆地跑回山洞，对老婆儿子说：“幸亏听了东邻居的话，不然咱也和庄里的人一样，是咱东邻居救了咱的命呀！古人说：千金买产，万金买邻。咱虽没花千金、万金，只是把东邻的枣送回到东邻家，没想到好心换来了好报。他一个外族人能救咱一家人的命，多少金也买不到啊！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洞里，谁也不能下山，耐心地等着他来救咱们！”

一个月后，一个骑马的人急匆匆地来到山洞口，马上还驮着个大包袱，把周道善吓了一跳：那人头戴黑皮帽，身穿黑皮衣，脚蹬高筒靴。原来，他就是那个蒙古人乌达卡拉，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呢！乌达卡拉说：“蒙主令千里眼在泰山顶上四处观望，发现山东的人没有杀净，还有七处冒烟。便派鹰爪（蒙人拐子马的一支：一千人组成，四马为一拐。马身戴刀，打马前冲。蒙军就是靠此取胜的）快马去杀。我赶在他们前头，就是给你们通风报信的。”他打开包袱，拿出几件蒙人的衣服让他们抓紧换上，告诉他们：“为保命，我现在就护送你们到山西。山西的汉民多，你们就去那里生活吧。”一路上，不让他们说一句话。

元末战乱之后，朱元璋统一了天下，但是，此时的江山已是遍地疮痍，布满了战争的创伤。山东、河南、河北一带多是无人之地。为了恢复农业生产、发展经济，也为了使人口均衡、天下太平，巩固明王朝的统治，明洪武年间，朱元璋采取了移民政策，按“四口之家留一、六口之家留二、八口之家留三”的比例迁移。

周道善的后人被移民到山东曹县，曾几次来曲阜防山，祭拜他们的祖上，看看他们的老家。防山在，祖上避难的山洞也找到了。虽然两家的老屋早已没了踪迹，但是那棵枣树却已经合抱粗了，都能做房屋的大梁了。

周家的后人只能靠着这个故事，一代代地往下传……

前几年当地的关帝庙拆了，那棵用枣树做的大梁又重见了天日。我工作之余，在好友孔庆柱的带领下，有幸去看了那个大梁，也走进防山洞里，找到了当年周家避难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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