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一瓜
河惠吃吃笑,说,她们?她们什么见识?嘿嘿,你还无所谓?嘿嘿嘿嘿……河惠吃吃吃吃长笑,让我想到冰片在阳光下的挑逗性的不断晃动。我是说很黄、很流氓的那种……河惠的声音既友善又鄙夷:你姐姐能看到——这——些——吗……
河惠翻身,我也翻身背向着她。静默中我听到黑夜远远的汽车声。
你家的人都是用药皂。药皂没有硫黄皂好闻。河惠说。
我就像在恍惚的悬崖边被人推了一把,一下脱离睡梦迷糊状态,我说,我也喜欢硫黄皂的味道,我跟我妈妈说了,她不买。
我接着说,我说河惠家都是用硫黄皂的,很香啊。我妈妈偏不喜欢硫黄味道。
河惠说,大前天,我们去排队买鸡蛋,记得吗?
我再次滑入睡梦边缘,又再次被河惠突然揪了出来。嗯。我说。
我屁股上不是摔倒,不是鸡蛋,不是其他脏东西,是有人故意搞上来的。
为什么?那叫他赔呀?!
……你多傻呀。河惠笑。她又开始居高临下地吃吃笑。
我和河惠来往,最不待见的就是她这样类似的话。在家我最小,他们都不太当我一回事,但是,河惠这个大人重视我,就挽救性地说明了问题。事实上,我一直比我二姐高一厘米,我爸爸经常说她只长心眼不长个。
我说,如果换了我,就叫他赔!赔礼道歉也可以赔一个鸡蛋。
河惠放声大笑,马上她意识到半夜似的,戛然压下了后面的笑声。在那夜半三更的卧室里,她的笑声是有点粗俗怪异的。何况,她还是一个刚刚偷偷哭过的女人。
太挤了,你看到的,那天排队太挤啦,那个人一直贴着我。他不是女的。我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不是女的。后来我看到他了,长得像个技术员,很帅。他假装保护我使劲抓我肩膀,把旁边人挡开。
那他是好人?
不,坏人。说不的时候,我听到河惠有笑的语气。黑灯瞎火的半夜,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一时我不知道怎么表态是比较成熟合适的。我审慎地沉默着。
这两天我在那边转来转去,为什么我就从没见过那个人?城关这么小。
你要找他算账?
找不到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抓住他?你要是喊一声,我也可以过来帮你呀!
河惠再次戚戚笑,边笑边揉捏拍打我的脖颈。我难道理解得不对吗,还有别的可能性吗?我的成熟难道配不上成年人的世界?
我就在一个彩虹般生命的边缘行走,就像在一座春天的原野上行走。
但不久,我和河惠的关系有了一个幽微的转折,突然的转折,河惠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永远感觉不到,因为,一个成年人肯定不指望一个少年和她的友情要具有成年人的范式。是我自己,不太过得去了,我们的友情有点卡壳。其实,随着岁月添增,成年以后的我,也诧异过当年那个微妙的突转,诧异那个少见多怪的少年式的狭隘与脆弱,但是,当时,那个十二三岁的人,就是那样被颠覆性地冲撞了一下,很长时间消弭不了那种无可诉说的认知上的内伤。
河惠有个初中同桌是个妇科医生。城关镇医院,离我们大院只有六七十米不到的路,因为近,我们这边的人,只有严重问题才会舍近求远去县第一医院。作为一个城关镇里的医生,她好像比较悠闲。值夜班的时候,河惠经常过去聊天看病。我陪着去的至少两次,我都看到那个我忘记名字的女医生嘴里有青橄榄。她鼓着腮帮说话,吃完一颗又塞一颗进去,嘴巴永远鼓着一个包,橄榄如果大颗,脸颊就鼓包得变形得有点狰狞。她不以为然,而且她不断地捻响指,好像是给自己的每句话画上肯定性的句号,而且,她的白大褂的下摆也总是黄黄紫紫的不太干净。这些,让我感觉她有点滑稽与放肆。河惠在她面前,时不时圆睁吃惊的、十分专注的眼睛,显得谦虚而呆头呆脑。但即使这样傻里傻气,河惠依然很美丽,还很超然于这个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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