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草鞋

□李运河

前几天，我在逛巨野古玩市场时，偶然发现了一双草鞋和一双洗得发白的粗布袜子，我连价也没问就淘了回来。看到这双草鞋和袜子，它不仅使我想起了下乡时穿过的那双草鞋，也让我想起了带班老农毕玉井。

草鞋的编织材料各种各样，有芦苇、麦秸、玉米秸，东北有乌拉草等。编草鞋在我们这一带不叫“编”，而叫“拧”，材料多是就地而取，芦苇、麦秸、玉米秸皆可作为“拧草”鞋之需。草鞋和布鞋也是分季节的，有系绳的春秋鞋，有带眼儿的拖鞋，也有踩雪御寒的高底草鞋。

我今天说的就是高底草鞋。高底草鞋的主要功能是御寒踏雪，所以对鞋底的要求就有了尺度，以四指厚为宜，中间有平底的，还有挖凹槽的。防水防滑又保暖，它是我们这一带农家的“冬宝”之一。常言说 “百病从寒起，寒从脚上生”，因为冬天寒冷而漫长，于是，脚便成了防寒的第一要务。而在那个没有雪地靴和皮棉鞋的年代，护脚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隔潮，而隔潮的办法就是抬高鞋底。高底草鞋刚好有这一特点，防潮、踩雪，一鞋两用备受大家喜爱。每年一进“一九”，大街上卖高底草鞋的便多了起来，一进腊月，集上都是草鞋大军，早集一来，呱哒声此起彼伏。

在我记忆中的草鞋不是卖的，而是毕玉井大爷亲自“拧”的。1976年8月，我下乡到巨野县营里公社毕楼大队。那年冬天很冷，一天晚上，带班老农毕玉井把我叫到他住的牛屋里，从床下拿出一双刚刚“拧”好的草鞋。他说，这双草鞋是他用了好几个晚上才“拧”好的，鞋底是他到村里找一个木匠做的，专门送给我。试了一下，大小正好，我便在屋里走了起来。在我走得正高兴时，他让我脱下，又顺手从草垛前抓了些麦桔，分别放在两个鞋里，让我穿上再走。他看我穿着合适就说：“这鞋比你的棉鞋暖和多了，不但防水还防潮，晴天雨天都能穿，你在屋里看书学习，穿上它不会冻脚。”他还说：“过几天我让村里的大娘给你做一双白布袜子，你穿上‘洋袜子’再套上它就更暖和了。”当晚我就把草鞋拿回了宿舍。

没过几天，毕大爷又把我喊去，说是村里有个大娘给我做了一双白布袜子。当我拿着那双袜子回到屋里，再套上那双“洋袜子”，穿上草鞋的这双脚真的暖和多了。穿着这双鞋，我度过了两个寒冷的冬天。第二年，我去了龙堌甘庄知青组，把那双草鞋也带到了那里。后来，我把它又送给了一位甘庄知青组的带班老农。如今，每当我看到这双淘来的草鞋和袜子，总让我又回想起下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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