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雨 刘辉

站在树下，一滴雨从树叶上滴到我的头上，我使劲地用手擦。心想：这雨滴不干净。可我又一想，这或许是来自太空的雨。它见过大场面，它可以从几万英尺高的太空俯视地球，它可以目睹过地球的全貌，它可以在天空自由游动。

这滴雨，也许来自太平洋，也许来自北冰洋或者南极，在地球大气层的对流、蒸发中不停地流动，不停地变换姿态：蒸汽、雨滴。它原本也许是巴厘岛里的一滴海水，经过太阳的炙烤变成一团水汽，随着蒸汽的对流来到了这里；它也许是南极的一块冰，经不住太阳的邀请，变成了水粒子，漂泊来到我的头顶，进而变成了一滴水；它也许就来自中国，来自敦煌的月牙泉，带着古老佛经的韵律，飘然而至；它也许来自昆仑山，带着雪莲奇特的芬芳，幽幽而来。

这滴雨也许来自远古，见证过盘古开天、夸父逐日；这滴雨也许来自汉唐，目睹过秦皇汉武的风采。这滴雨也许曾滴在屈原的头上，沾有屈原的耿介之气；这滴雨也许曾滴在诗仙李白的头顶，带有李白的飘逸之风；这滴雨也许曾滴在孟浩然的头顶，散发的是闲云野鹤、回归自然的安逸。

这滴雨啊，你到底来自何方？你是开天辟地时的一团混沌，是流觞曲饮时的一汪清泉，还是奔流到海不复回的九曲黄流，抑或火烧赤壁的满江火光。

今天你滴到我的头上，我感觉到你身上原始的厚重和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执着。你是屈原，你是曹操，你是陶渊明，你是李白，你是杜甫，你是王维，你是王安石，你是李自成，你是龚自珍，你是毛泽东，你是哥白尼，你是牛顿，你是莫扎特，你是霍金，你是你经历过的一切政治、经济、文化、科技，你是人类一切的一切。

我拼命吮吸着来自你身上的芬芳，我竭尽全力地汲取你千百年来攒聚的精华。飘飘乎，我也变成了一团雾气。我来到秦岭，我来到武夷山，我来到喜马拉雅。我看到皑皑白雪，我看到世界第一峰；我跨越山峰来到埃及，看到金字塔，看到古老的埃及文明；我来到罗马，来到希腊；我来到了撒哈拉，来到塔里木，看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景；我来到嘉峪关，来到玉门关，来到地中海……

雨啊雨，你可随意从蒸汽变成水滴；你可从东来到西，从南飘到北，你是自由的化身，你是浪迹天涯的游子；你是久旱逢甘霖的甘露，你是干渴路人的救命清泉；你是生命不息，流动不止的生命真谛。

在一次次的漂泊中，你感知到世界的珍奇；在一次次的轮回中，你感受到生命的真谛。此刻你又一次以水滴的形式滴在我的头顶，让我感知到你的智慧。

我从树下走到雨中，尽情接受你的抚摸与启迪。在同一片苍穹下，我和你同呼吸共命运，我接受你的沐浴，我接受你的洗礼。我们一同从远古走来，共同走向遥远的未来。

一滴雨，折射出一个世界，折射出人类千万年的智慧轮回。 （作者系铜川市同官高级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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