趵突泉公园里的白雪楼 王军摄
不同的时代,“裸辞”的意义不同。在今天,“裸辞”大都是年轻人意气用事、盲目选择的产物,而在明代济南大诗人李攀龙那里,则是对明朝严嵩专权的抵抗,可以说,他用“裸辞”完成了一次精神上的释放。
□钟倩
名士:李攀龙,字于鳞,号沧溟,济南历城人。济南文化遗迹:白雪楼。
对济南人来说,趵突泉公园的白雪楼再熟悉不过了,然而,在历史上,白雪楼在济南有三处,最早的一处在历城王舍人庄东北鲍庄,第二处在大明湖的百花洲,第三处就是趵突泉畔的了。
说到白雪楼,不禁想起这样一个传说:清朝康熙年间,教书先生袁古南与己方伯读书于白雪楼。有天夜里,他们看到两位老者来到了白雪楼,一个长须飘然,一个清瘦苍古,两人坐在灯下谈古论今,两位教书先生问他们姓什么,住在哪里,其中一个老者回答:“我们一个住在泉东南菜家庄,一个住在泉北柳沟,因为喜欢趵突泉的月色,所以夜间游到这里。”第二天,两位先生结伴到老者所说的两个地方,发现并没有什么村庄,只有两处陵墓和石碑,一个石碑刻有“明户部尚书边贡墓”,一个石碑刻有“明河南按察使李于鳞墓”,前者是边贡,后者就是李攀龙。
边贡和李攀龙都是济南人,两人都极具才情,不同的是,边贡是明代“前七子”之一,李攀龙是“后七子”的领袖,于嘉庆三十七年(1558)辞职回到济南,筑起白雪楼,开始隐居,潜心著书。掐指算来,当年李攀龙只有44岁。是什么原因让李攀龙中年辞职还乡?又是什么原因使他建造了盛名久远的白雪楼呢?这还要从他的经历说起。
上学时李攀龙就和其他同学不一样,除了应付考试的八股文外,他特别喜欢阅读古典诗文,很多同学因此都嘲笑他,他却不以为然,乐此不疲。正是他的与众不同造就了他的瞩目成就。
李攀龙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祖父是大商人,其父李宝却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李宝的前妻去世后,又续弦张氏,即李攀龙的母亲。李宝饮酒过度早年去世,祖母特别偏爱李攀龙异母的哥哥,张氏不得不带着李攀龙独立门户,含辛茹苦地将他抚养大。为了能供他读书,张氏超负荷地打零工,干纺织活干得手上磨起了茧子,有时为了交学费,还不惜去典当自己的首饰,这一切李攀龙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发奋学习,在24岁的时候就成了郡学禀生,这样学校就可提供伙食,能给他的家庭减轻一定负担。
或许是天性使然,上学时李攀龙就和其他同学不一样,除了应付考试的八股文外,他特别喜欢阅读古典诗文,很多同学因此都嘲笑他:“看这些无用的东西真无聊!真是一个‘狂生\’!”他却不以为然,乐此不疲,“吾而不狂,谁当狂者?”正是他的与众不同造就了他的瞩目成就。三年后,李攀龙以省市第二名中了举人,命运因此发生了改变。
嘉庆二十三年,李攀龙入京会试,再次榜上有名,被分配到吏部文选司,后来他又升了职,被任命直隶顺德府知府。按说,有了份稳定的工作,又升了职,就该好好珍惜,按部就班地工作吧,但李攀龙却不随波逐流,一介“狂生”的狂傲性格始终相随,从他的诗作《郡斋》中就能体现:“金虎署中谁大名,我今出守邢州城。折腰差自强人意,白眼那堪无宦情。”
当上知府后,李攀龙想民众之疾苦,一心为民干事,并四处实地考察,给百姓做了不少实事,比如,请求并得以罢黜种马场赋税;审理遗存的一些案子,在刑法方面尽量从宽,以达到民无冤情;在不同的方面减轻当地百姓劳役负担。对于他的政绩,《民史》中对他评价道:“稍迁顺德知府,有善政。”
这里有这样一件事情:李攀龙遇到了一个案子,一个边将犯了案子,但不至于被处死罪,然而,他没有给上面送礼,面临着被置于死地的危险。这时,李攀龙四处奔走为这个边将据理力争,最终讨回了公平。此后,民众对李攀龙就有了“雅不欲以笔刀见长,而其听谳最号公平”的评论。
放在今天,李攀龙的辞职就是很多年轻人所玩的“裸辞”。为什么这样说呢?仅仅因为和上司发生了矛盾就走人,未免代价太大了吧,因为点小事就把来之不易的官帽一扔,这显然是冲动之为。
李攀龙的善政赢得了百姓的爱戴,因此再次升职,被提拔为陕西按察司提学副使。在他眼中,升职并没有什么可欢喜的,因为他与上司之间存在诸多矛盾。
当时,和李攀龙是同乡的殷某任陕西巡抚,他爱慕虚荣,对部下又十分无礼,李攀龙很是看不惯。殷某知道李攀龙文笔超棒,檄令他为自己代写一篇文章,“下檄于鳞代撰奠章及送行序”,李攀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檄”是古代官府用以征召、晓谕、声讨的文书,对受檄者有种居高临下的藐视。李攀龙顿感受到了侮辱,说道:“文可檄致邪?”他决定要辞职,殷某再三挽留,李攀龙说,你让我写什么文章,我都能完成,可是,“似不必檄也”。于是,他就送上一首《乞归公移》,毅然辞职回了老家济南,开始了十年的隐居生活。
放在今天,李攀龙的辞职就是很多年轻人所玩的“裸辞”。为什么这样说呢?仅仅因为和上司发生了矛盾就走人,未免代价太大了吧,即使上司蛮横无理,即使伤了你的自尊,也完全可以暂时地委曲求全啊,因为点小事就把来之不易的官帽一扔,这显然是冲动之为。据史料记载,李攀龙去世后,他的爱姬仍要自食其力,这一点好友王渔洋在《渔洋诗话》中有记载:“李沧溟先生身后最为寥落,其宠姬蔡氏,万历癸卯,年七十余矣,在济南西郊卖胡饼自给。叔祖季木考功见之,为赋诗云:白雪高埋一代文,蔡姬曲尽旧罗裙。”可见,李攀龙生前的生活非常贫困,后人去瞻仰他的坟墓时,看到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荒草孤坟,樵采晨禁,牛羊踯躅其上”,不禁令人心寒叹息。
在李攀龙眼中,“白雪楼”已不再是单纯的吟诗作文、与知己往来唱和的场所,而是像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一样,是他的精神家园,灵魂的寄居所。
李攀龙不考虑晚年的生活而“裸辞”,以当时严党专权的时代背景看,又是人生价值的一种回归。早在京任职期间,李攀龙就结识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文人,后成立了“后七子社”,他们都有远大抱负,又不依附严党。李攀龙辞职回到济南后,用自己的积蓄在济南东郊(即历城王舍人庄东北鲍庄)建立了一座白雪楼,名字取自宋玉《对楚王问》赋中的“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之意,表示不同流合污的意思。白雪楼建成后,李攀龙和故友就在这里切磋学问,作诗说文,好不快哉。“海内学士大夫,无不知有沧溟先生”,很快,李攀龙就盛名天下,慕名来访的人络绎不绝,但他一视同仁,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书生,他都要先看来访者的诗文,再决定是否接待。
归隐的生活使李攀龙避开了当局严嵩的迫害,他得以有时间进行诗文研究,后将诗作汇集成《白雪楼集》。晚年的时候,李攀龙在大明湖南岸、百花洲以北的碧霞宫附近又修建了另一座读书楼,仍取名叫“白雪楼”。在李攀龙眼中,“白雪楼”已不再是单纯的吟诗作文、与知己往来唱和的场所,而是像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一样,是他的精神家园,灵魂的寄居所。
不同的时代,“裸辞”的意义不同。在今天,“裸辞”大都是年轻人意气用事、盲目选择的产物,而在李攀龙那里,则是对明朝严嵩专权的抵抗,可以说,他用“裸辞”完成了一次精神上的释放。从分裂、孤独到独立,颠沛流离的过程是痛苦而漫长的,但价值是永恒的,政治得失在此消逝,人生价值得以回归,他在《杪秋同右史南山眺望》中写道:“青樽何处不蹉跎?白发相看一醉歌。坐久镜中悬片华,望来城上出双河。松杉半壁浮云满,砧杵千家落照多。纵使平台秋更好,故山犹恐未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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