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有的风景□朱希才

在济南经纬相交的街路两旁，那一列列、一排排、一队队、一行行的苍劲老槐和挺拔法桐，高低错落，风韵各异，两看不厌，和谐共处，构成了商埠老城一道独有的风景。

春日里走进商埠老城，槐树和法桐那云团状的巨大树冠上挂满了鲜嫩的叶片，细密羽状的槐叶和阔大掌状的桐树叶皆呈墨绿色，在春阳照耀下似一树树凝碧的翡翠。春雨应时而来，绵密的雨丝在风中斜织着，树叶在雨中摇曳，四周静逸凝滞。树的周边柏油路、石板路都湿湿的，润润的，晴天里的烦躁、喧嚣全都悄悄地收藏起来，仿佛有一张静网，一下网住了天地。

夏日里走进商埠老城，槐树和法桐的枝丫早已遮天蔽日，老城内浓阴覆地，纤尘不染，一片清凉。4月至5月法桐花开了，6月至8月，槐树花期又至。这期间整个商埠老城成了一片最纯洁、最素雅的花的海洋。树冠上那一枝枝、一串串的花儿，密密匝匝、攒攒挤挤、层层叠叠。抑或是保持自身的素洁，槐花和法桐花均没有以华美的衣饰和妖冶的装扮，给自己平添半分骄傲，而是以淡淡的浅黄——— 法桐花黄中多点绿，槐花绿中多点黄——— 平易为裳，谦冲为怀。连续数月，亿兆的花儿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街道两旁，一起舒眉展眼，以幽幽的芬芳，汇成一方的和谐，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醉人的清香。

仲秋后来到商埠老城，两树的花期已过。槐树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串株状的“槐米”，而法桐树上则疏疏朗朗地悬垂着无数圆球形的果穗。这一密一疏、一串一圆的“树果”，让人产生着无尽的遐想；更具诗意的是那满树的秋叶。薄薄的槐叶蝉翼般自凌空的树枝上轻轻滑落，像极了翩跹起舞的彩蝶；而褐黄色的呈五角星状的法桐树叶，飘飘悠悠间或地从高耸的树冠上飞下，更似那自天而降的一只只彩船。在这晴暖无风、处处明朗的泉城的秋里，大小树叶密密层层，无声地把街巷铺成了一地的金色。

深冬来到商埠老城，树上的叶果已所剩无几，可粗细不一的林立的树干又成了一景儿。槐树的身躯包着一层厚厚的龟裂的皮，全身黑黝黝的。而从它那甲骨文、青铜器般的肌肤上，仍能隐隐感受到时空的苍茫，领略到唐诗宋词的风韵；而法桐薄薄的树皮剥落后，深灰、浅灰、绿白相间之色同时镶嵌于树身之上，远远望去，斑斑点点，似着了迷彩服一般。而从它那斑驳外露的肌肤上，却又分明能感受到欧美浪漫的情调，领略到西方文明的姿彩。刚刚下过一场小雪，空气分外清澄。透过高高耸立疏密有致的槐树和梧树的枝干，不远处的教堂、银行、商行等，令人看得真切。那朱色的大门，砖红的墙面，黛灰色的屋顶上卧着点白白的微雪，在碧蓝如洗的天空的映衬下，树木、房舍、白雪、蓝天所呈现的均匀与配合，简直就是一盘谐和的色彩，一幅匀称的图案，一个健康美丽的少女，只浓妆、不浓抹。面对此景，你绝不会再感到有岁时的肃杀，而是可以饱尝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储蓄在那里的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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