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公里回家的车上再累，也甜

个孩子是儿子，刚上小学，对于老陆一家人来说，小儿子是一家的重心，为了孩子，即使是几年不见面，老陆也要在外打拼，让孩子能够过得好。这些年老陆一直在建筑工地工作，有时候在青岛，有时候在淄博。

网络购票对于老陆这样的农民工来说，操作起来太难，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网上银行。“每次回家前买票，我都要腾出一整天的时间，这次就是。从城阳坐公交车到火车站，然后排队买票，如果放票的那天没有假，工地上走不开，那买到的票肯定就是无座票了。今年就是命好，工作结束得早，买票的时间也腾出来了，我这次买到了一张硬座票，可以坐着回家了。不过返程的票还没买上，都是无座，也不急着买了。不管怎么样先回到家再说。”

检票时她喊儿子：“你个子小，小心挤丢了”

“你走快点，注意安全啊，你个子小，别人都看不见你，小心被人挤丢了啊……”1月24日上午10点半，在青岛火车站的南候车室A 区，挤满了正在准备检票的乘客，一位女士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和行李箱一样高的儿子，儿子几乎已经淹没在人群中了，只探出了半颗脑袋，紧紧抓着女士的手慢速前进。

“都不要急，不要挤，这是始发站，时间充裕，大家都能上车，排好队……”车站的检票员一边在检票口给乘客检票，一边扯着嗓子喊，像复读机一般。

确实如检票员所说，上车时间充裕。11时左右，乘客基本上都已经上车并且收拾好行李，坐在座位上了。“喂，我已经上车了。再过10分钟就出发，明天早上到，不用担心……”在硬卧车厢里，一名男乘客在收拾好一切以后，拿出手机给家里的亲人拨了个电话。电话挂断以后，他兴奋地对旁边的人说：“上车了！要回家喽！”

另一个铺位上，一名女士悠闲地坐在下铺铺位上，得意地对自己的丈夫说：“最重要的任务完成了，这下可以放心了！”她所说的任务，是在水产市场买的两箱海鲜。担心火车上温度高，海鲜变质，还没坐上车，她就想好了要把海鲜放在两节车厢中间的洗漱池旁边，那里通风温度低，一上车她连铺位都没占，就赶紧先为那两箱海鲜找“家”。

“一共是三件行李，下车的时候要拿好，明天上午九点多到站，到了以后先给我来个电话，我先下去了……”旁边铺位这是一对年过七旬的老夫妻，女儿买了站台票帮父母搬行李，安顿好一切，女儿才准备下车。下车后也离开，在站台上敲着老人身旁的车窗，在外面嘱咐着什么。直到火车启动，女儿的目光才越来越远。

周先生笑谈抢座经验：“去餐车点个饭，就好过了”

11时09分，K1286缓缓开动。

从青岛站出发时，乘客并不满，有3个硬卧车厢都还空着，硬座车厢里也不挤，好多都可以让一个人先享受两个人的位置，不少乘客都半躺着，享受片刻的宽敞。列车的第二站是蓝村车站，第三站是胶州车站，上车的旅客很少，车上还有不少空座。

不过，14时左右，列车到达了潍坊车站，车门一开，没见有下车的乘客，站台上排着队的乘客蜂拥进入车厢，到潍坊车站以后，车厢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没座的乘客一上车就先挑好两节车厢衔接处的角落，拿出小板凳，堆起行李，人就靠着墙坐在板凳上，然后闷头大睡。同样的情形还发生在了17时的济南东站上，每节硬座车厢的过道里，都站着三五个乘客，本来只能坐三个人的座位却挤进了四个人。

还有不少有经验的，早早就霸占了餐车的位置。“餐车一般都在中间的车厢里，所以你买到的如果是无座火车票，一上车就应该先找餐车，花上二三十块钱，点上食物，那这一晚上你都可以好过了，起码是可以坐着回到家，不用在硬座车厢里受罪。餐车里空气比车厢里好，还有免费的茶水，现在车厢还能走，等再过会人多了，车厢里站着的人就要受罪了。”在餐车上坐着的乘客周先生一边笑谈自己的抢座经验，一边吃着刚刚在餐车买的晚饭。餐车座位里挤满的乘客，全都和周先生一样，是因为买到的是无座车票，才选择到餐车就餐休息。

下车前的准备：“要提前20分钟往门口挪”

22时，列车到达了河北石家庄北站，大批的旅客从进站通道像潮水一样拥进来，学生和农民工都很多，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等到列车从石家庄北站开出时，硬座车厢里的过道也站满了人。车厢里越来越拥挤，要想从硬座车厢里挪出去都得花很长时间。

23时，列车已经驶出青岛12个小时了，硬座车厢里人挤人，从一节车厢走到另一节车厢非常费力，尤其是在两节车厢交接的地方，挤满了乘客，洗漱池、垃圾桶旁也全都是乘客，不少都是在屁股底下垫了张纸，就那么一动不动瘫坐在地上。硬座车厢里的空气似乎不会流动一般，烟味、汗味、脚气味、垃圾味、泡面味……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非常难闻。

这时的卧铺车厢，早已经熄灯，进入了休息状态。而在硬座车厢里，列车不断电，有列车敲击铁轨的有规律的声音、男人时断时续打呼噜的声音、孩子持续不停的哭声、三五个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的声音，整个硬座车厢嘈杂不已。

“下一站阳泉站，快到了，你们赶紧把行李拿下来，往车门子那挤吧，要不然一会到站了再走就挤不出去了。现在一节车厢至少要走20分钟才能通过，到站前得提前20分钟往车门挤。”像山西阳泉这样的小站，火车只会停三分钟，在春运期间，如果不做下车准备，很有可能坐过站。

最后5个小时：“一夜没睡，真是累啊”

“熬通宵最难熬的就是凌晨一点、两点这两个小时。这段时间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最厉害，就算是站在过道里，只要背靠在座位上，就能睡着。但是一有人经过就得醒来。头晕脑涨，根本睁不开眼睛。”在硬座车厢里，农民工老陆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他让出了一小块地方，让无座的乘客也能稍微沾点光。“这一整天就是吃方便面，喝热水。连口蔬菜都吃不上。回家可得好好吃一顿……”

一名男列车员抱来一个满脸红扑扑的小孩儿，为他争取了一小块儿座位，小孩儿的母亲紧随其后，挤了过来，站在旁边紧盯着沉睡的孩子。这时已是1月25日凌晨4时，列车已经驶入了陕西省境内，距离终点站银川越来越近了，只需要再坚持5个钟头。

相比前半夜的难熬，凌晨4点这个时间点，人已经再难以入睡了。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的手机电量已经撑不住了，前半程无聊的时候玩手机，通常要消耗手机大量的电力。虽然今年的春运前，都说列车改造了，普通的快车上也可以给手机充电，但列车员告诉乘客，火车上电压不稳定，车厢里可能有电，也有可能没电，1月24日始发于青岛的K1286上的插座就是无电状态。

“这一晚上真是累啊，基本上是睡半小时就醒来，然后再睡再醒。不过好歹是有个座位，那些睡在过道里的，更遭罪。”如老陆所说，这个时候的硬座车厢里灯火通明，车窗外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车是走到了哪儿。结伴而行的年轻人，在坐车前就准备好了扑克牌，整晚不睡觉，靠打扑克牌打发时间，笑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1月25日上午9时30分，K1286准点到达银川车站。22小时的回家路终于快要走到头了。“我还得到汽车站坐汽车回去。”“我准备坐黑车，中午就到家了！”下了火车，虽然疲倦，乘客们仍兴奋不已。文/图记者 王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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