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虎胆”丈量城市高度

点击查看原图■本报记者孙丹青刘敦亚实习生张秡秡

城市里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每天蹲坐在由一块木板、几根绳索制成的简易吊具上，从高耸的大楼楼顶一点点下沉，用水枪对着大楼的四面高墙喷洒，先冲刷掉上面的浮尘，然后再用蘸满清洁剂的玻璃刮，对有外挡玻璃的地方进行擦洗。下滑的途中，他们手拿吸盘贴在玻璃上，坐着吊板从墙的一边摆到另一边，一个个穿梭在大楼前的姿势和动作，顿时让人想起好莱坞大片里的蜘蛛侠，因为高空清洁工作的特点，在一些城市里他们也被称作“蜘蛛人”。

瞒着家人第一次“下绳”

1月23日晚上7点左右，当记者外出经过京杭假日酒店楼下时，忽然感觉脑门上有水，抬头一看才发现，半空中悬着两人正拿水枪对着大楼外墙使劲喷，随意洒下的零星水滴，让经过的路人时不时地抬头张望。

站在楼下等待的李隋新是揽这次活的工头，虽然今年只有25岁，但他从事高空清洁已有七八年时间了，采访中他向记者聊起第一次当“蜘蛛人”的经历。他说自己头一回干这活还是在青岛那会儿，因为刚从当地一所职业学校毕业，想找一份正式的工作不太容易，为了生存不得已进入保洁这行，“当时在下边干一天是25块钱，如果去上边是八十”，李隋新说，看着高空清洁挣得钱多，他便瞒着家人开始“下绳”。“那时候还是电控的笼子，得同时按两个按钮才能往下滑”，尽管大楼距地只有40米，可头一回“下吊”还是让17岁的李隋新害怕到不行，“只记得两腿发软，光顾着摁电钮赶紧往下走，根本顾不上墙到底擦没擦干净”，他笑着说。

担心被笑话，向记者隐瞒真实工龄

24日上午，当记者再次来到京杭假日酒店时，看到大楼上依然有四名工人在干活，工头李隋新则抽起一根烟，安静地抬头看着，他说每次工友在上边干活，他都要在下边盯守，担心中间出什么意外，看“下绳”貌似轻松，其实心里是在打鼓的。

当两名工人从大楼左侧落地，准备到另一边擦洗玻璃时，李隋新主动要求带记者去大楼24楼顶层，去看看“蜘蛛人”如何从高空下放。记者到达24楼楼顶，湛蓝的天空毫无遮挡地呈现，地面上的布局也是看得格外清楚。几条尼龙绳拴住墙柱、搭出了栏外伸向楼下，周哥和小陈这两位师傅已经准备好再次下绳擦玻璃了。采访时，他们表现得十分松弛，告诉记者一点儿不害怕，随后便轻松地翻过栏杆下去了。

当记者好奇地询问工龄时，三十多岁的周哥说干了快3年了，另外一位小陈则笑着说：“第一年”。事后，李隋新偷偷地告诉记者，其实这些悬在墙上的“蜘蛛人”干活的时间可比他长多了，很多已经干了十几年了，只是担心被人笑话打了一辈子工，所以都“谎称”了自己的真实工龄。

干活诀窍是要有一颗“虎胆”

李隋新告诉记者，京杭假日酒店这座楼大约80米高，“下绳”一趟需要花两个小时，只要天气条件允许，他们晚上也会加班加点干活。“前几天冷的时候，一摸后边都是冰溜子”，他说，从事高空清洁作业这一行其实不需要太多体力，关键是有过硬的心理素质，还得吃得了苦，他的两名弟兄刘强和朱延忠曾经给济南一座64层的高楼擦过墙，“大概有268米高吧”。

李隋新说，其实寒冬腊月还不是最苦的，最难熬的时候是夏天，在高空水分蒸发快，有时口渴难忍，嘴唇周围都干巴了，被烈日晒爆皮更是常事，“夏天会起得很早赶工，这样9点太阳还不太毒的时候就能收工”。很多时候收工都到夜里十点多了，回去基本累得倒头就睡，“胳膊、腿、腰都疼，洗漱完躺着就不想动了”。“干这个，体力啥的都不重要，关键是过硬的心理素质。”李隋新说，只有一根粗绳绑着，外加一个简陋的木板，还有瞒着父母在外漂泊的心，在他看来“蜘蛛人”挣的是份玩命的钱。李隋新说家人到现在都不同意他干这一行，怕出意外，父母和妻子每天都打电话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一年能挣十几万，生活依然节俭

听李隋新说，这次承包的清洗京杭商务楼的活，从15号就开始干了，离家远的工人都先回去了，剩下的八个人收完这点尾也要赶回家过年了。他说，等忙完明天就去买车票，虽然一年当中最多的能挣十几万块钱，但农村出身的他和其他工友们依然很节俭，即使回离济宁很近的老家比如：泰安、济南等地也不买汽车票，而是选择最便宜的硬座火车。“工人哪里的都有，干活的地方也不固定，”李隋新说，“哪里有活俺们就去哪里，大部分时间是在山东省内和周边城市干”。在济宁干活的这几天，他们居住在王母阁附近的一家小旅店里，每人每天的房费是15块钱。采访临近结束时，李隋新告诉记者，忙完今天的活，他得先赶去济南，“快过年了，要让这些弟兄都拿着钱顺利到家，俺才安心。”

或七年或八年或十年的青春就付出在这高楼大厦的墙面上，工作时常被当成焦点，被人品头论足，一切面子都抛之脑后，只有眼前那一面脏兮兮的墙是他们关注的。与家人短暂团聚几天后，这些“蜘蛛人”又将带着行囊奔赴各个城市，为生计努力、为生活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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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济南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