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 墨云烟润丹青

□满 勇

本人原是好孩子，年轻时可谓烟酒不沾。即使在山东大学求学时，有几个室友天天在寝室喷云吐雾也没让我动心。然而，这种好习惯却在大学毕业后被打破。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三位画友利用晚上的时间进行一巨幅国画的创作，中间有两个是烟鬼，几乎烟不离手——画画前构思时抽，画到中间调整时抽，画不进去了相互讨论时抽，画完了欣赏时还是抽，弄得画室烟雾弥漫。一开始我抗议，他们搬出一大“堆歪理邪说”，什么有助于削除疲劳，增加灵感，有助于画面的气韵生动。经不住轮番进攻，再加之天天耳濡目染，尤其是画到半夜确实人困马乏，不妨一试。开始是被动地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烟，时间一长，也总不能总抽别人的吧。于是，我买了人生中的第一盒烟。

当时我住在华山脚下的小清河畔，周围根本没有今天这样的超市，最近的就是还乡店村里的一个村民家的小杂货铺。对方问我要什么烟，我也不知什么的好，一眼瞧见货架上的一个红盒的就顺手一指：“就要这个吧。”拿到手里一看，上面一个雄赳赳的大公鸡非常抢眼。撕开标签，打开上面的锡纸，急忙抽出一支细细地嗅了起来，乍一闻是淡淡的酒香，细品还隐隐中有一丝丝枣香，回味无穷。一时间竟忘了抽，看得店掌柜目瞪口呆，说这是抽烟还是闻烟。

随着抽烟经验的增加，众多品牌中“大鸡”成了我的最爱。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口感——不，应该说是“味感”加“嗅感”。比起别的牌子，“大鸡”既不浓烈也不寡淡，非常特别。正是由于这种中庸的特质让“大鸡”成了名副其实的“国民烟”。而且，它的粉丝也有了“高低”之分，低的只要是大鸡烟就成，而高水平的只抽“212”，因为它味道最醇厚。

所谓“212”，就是紧挨烟卷过滤嘴的大鸡标志下面的数字。据说这是代表不同的生产线编号，而不同的生产线配方也稍有差别。我对此有点狐疑，难道烟厂还精细化到这个地步，但味道确实有差别，就是“211”也与“212”不同，而在老烟民那里两位数和三位数的也有天壤之别。究竟“212”是什么，这个谜底在多年后应邀参观当时还在北园路上的济南卷烟厂时才得已解开，亲自看到了“212”的生产线，当我问到“212”的配方时，工厂的接待人员诡秘的一笑而不作答。

大家都以能弄到“212”的为荣。有一次参加书画笔会，主办方给了我两条“212”,我如获至宝，每当画完画，点上一根“212”，在满屋酒枣墨香中，边抽边看边画，品味画中山水的同时也在品味香烟，在两种境界中陶醉。与一位画友比我是比较顺其自然的，这位仁兄以只抽“212”自居。有一次我们接受创作任务，画至半夜，“212”已弹尽粮绝，他竟视其他烟于不见，跑到大街上寻找哪有卖“212”的，大半夜的竟连敲了几个商铺的门，胆小根本不敢开门。直至最终买到“212”为止。当美滋滋地抽起“212”重拿画笔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不知何时，别说“212”，甚至连“大鸡”也难觅芳踪，真不知那位画友情何以堪。最近欣闻“大鸡”恢复生产了，虽然已戒烟多年，但亦如烟民一样欢欣鼓舞奔走相告。而且朋友圈中有不少又与大鸡烟“再续前缘”了。一天故旧来访，走时把新出的“大鸡”忘在了画案上。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我不禁心念一动，悬画作于墙上，抽出一支大鸡烟使劲地嗅了嗅，一股久违的异香穿越时空扑面而来，霎时回到二十多年前。不抽就把它放在文房四宝里，且看且回味吧。（作者系著名画家、“济南新八景”评审团成员，原文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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