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进记忆的乡土味 嗅出时代的新气息

锵菜刀的场景已不多见。（本报记者 陈长礼 摄）

众多小吃摊仍在使用煤气罐。

一间楼里堆满了各种绳线。（本报记者 冯经伟 摄）

饱经风霜的老式爆米花机

这一幕是许多人的童年回忆。

策划/解照辉采写/本报记者 冯经伟 邵明红

开篇语

如果你在农村长大，那么这样一些场景应该不会陌生：进了腊月门，结婚的便多起来，出嫁的姐姐或娶媳妇的哥哥新房里叠放着厚厚的喜被，温暖而喜庆；刚过正月十五，一大拨外出打工的村民背着蛇皮袋，里面装着家里未吃完的年货，涌到车站开始新一年的奔波；隔三差五，胡同小巷里老汉吆喝着“(剪子来，锵菜刀”走家串户，招揽生意。

如果你从小生长在城市，这些场景或许曾印刻着你童年的乐趣：小时候冬日街角上红红的炉火上老大爷摇着老式爆米花机，周围常常围满了充满好奇的小伙伴；跟在爸爸身后看看他汗流浃背地把一大罐煤气从楼下扛到楼上；一边害怕被责备一边等待妈妈拿起针线缝补你因为顽皮不小心弄破的衣服。

时光，留下了一座图片库。有承载着欢笑与眼泪的婚丧嫁娶的变迁，有出行时蛇皮袋到拉杆箱的更换，有(剪子锵菜刀的老大爷自己喊着招揽客人到现把喊声录制在高音喇叭里的“省事”，有笨重的煤气罐被天然气“挤”走的悠闲。这些记忆，就在我们的身边，悄悄变化，静静欣赏，慢慢回味。

时光，悄悄地溜走，带走了年华，留下了印记。唯一不变的，是我们带着时代气息的记忆，是嵌进记忆的老味道。

城市篇——

被天然气﹃挤走﹄的煤气罐

“原来这里几栋居民楼没通天然气的时候，一天能换出去七八罐煤气，自打去年底这里通上了‘双气\’，现在一天也就换个两三罐。”十几年前，杨女士在槐荫区经三路商业街开了一家杂货店，除了为周边小吃摊和居民换煤气外，也顺带着卖一些煤气灶和热水器。但最近，杨女士不打算干了，用她自己的话说，虽然自己的煤气比煤气公司便宜点，但随着用户的减少，换煤气生意实在是干不下去了，琢(转行也是无奈之举。

济南蓝光煤气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池洪波说，随着城区内通天然气的小区越来越多，煤气的家庭用户的确在减少，目前还在使用煤气罐的主要是一些餐饮场所。作为济南规模最大的换气机构，目前公司分布在城区内的换气网点有20多家，一天能换出大约2000瓶10.7升的煤气，但商用已占了绝大多数。

一方面是城区内用煤气的居民用户数量在减少，另一方面是餐饮场所和小吃摊贩对煤气罐的需求在短时间内无法替代，绝对数量上一天比一天减少的煤气罐见证着城市基础设施的日渐完善，也见证着在此谋生的人们每天的忙碌和奔波。那些﹃下岗﹄的缝纫机

如果有人问：在济南哪里能买到最全的缝补衣服的针线？你肯定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但50岁以上的济南人都会不假思索地说出“一间楼”。“一间楼”不是个地名，而是一家创办于1840年的老店，目前它就位于经二路发祥巷小区西门。

“过去我们这代人结婚的时候，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号称‘三大件\’，谁家要没有这几样东西，总觉得在别人面前没面子。现在，谁家要有台缝纫机都是稀罕的物件了。”济南一间楼负责人李恒喜说，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自己在家缝补衣服的少了，往往是衣服还没穿坏，就因为过气了或者显旧就扔掉了。缝纫机和针头线脑不再和过去一样是很多居民家里的生活必需品，一间楼也从过去经营针头线脑和日用品转为专业经营丝线、丝带和各种绳类，主要客户也以公司客户为主。

在李恒喜看来，虽然针头线脑这些零零碎碎不再那么受老百姓“待见”，但只要有需求，就得有市场。这么多年来，一间楼就是靠着口口相传做到了圈内的知名度，现在这块招牌还要继续做下去。偶尔﹃露脸﹄的老式爆米花机

在“80后”的集体回忆里，每年的寒冬腊月，崩爆米花的大叔就会推着平板车来到家门口，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在弥漫开来的白色热气里，有着孩子们所有期待与欢乐。如今，只有偶尔在街头巷尾才能见到老式爆米花机的足迹。

“一个星期我每天下午都出摊，基本上都是下午2点左右出门，晚上8点左右收摊，每周日和周三在经六路西段、周四在王府庄村、周五在周王庄村，出摊的地点都离家不远。”两年前开始重操就业崩爆米花的李德心说，30年前他就干过这个行当，只不过时间不长后来就没再干。退休后在家闲着没事，他就把闲置了30多年的老式爆米花机修了修，擦干净，准备上街去崩爆米花。

“现在市面上卖的老式爆米花机都是铸铁的，但我这台爆米花机是钢制的。”说起自己的“老朋友”，李德心很骄傲：“崩爆米花是个技术活，必须掌握好火候，这样才不会糊锅，他们说我崩的爆米花就是比别家的好吃。”因为每天都固定出现在一个地方，加上现在老式爆米花机特别稀少，因此老李的生意还不错：“一天差不多能卖到两三百块钱，除去成本，还能赚个一百来块钱。”

“像这样崩的老式爆米花原料是纯玉米，最多只是放一点食用糖精，但现在很多爆米花专用的玉米在普通锅里就能开花”，老李对现在年轻人在电影院里常吃的爆米花并不太认同，“有一段时间大家都说爆米花里含铅对人体有害，实际上，老式爆米花机只是为了机器密封在盖上用了一点点铅，就和咱们平时做饭用的铁锅、铝锅一样，完全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农村篇——

声音远去的﹃(剪子来，锵菜刀﹄

天冷了，今年77岁的长清区孝里镇付庄村村民付九忠没再出去揽活。干了一辈子的(刀工，两个儿子已成家立业，他觉得自己也该歇一歇，享享清福了。除了这些原因，导致付九忠萌生“退意”的还有越来越小的“客户群”。

付九忠还记得，30多年前，是(菜刀生意最红火的时候。那时候，付九忠一年总要出几次“远差”去揽活。一到年底，他更是闲不住。把周边几个村庄的活忙个差不多，他就会骑个大梁自行车带着工具去泰安或者聊城。因为他总是“走到哪，(到哪”，所以即使路并不是很远，他这一路走下来少则五六天，多则十天半个月。付九忠回忆道，这一趟“差”下来，最大的花销就是住宿，他总是挑最便宜的旅馆住宿，一天也就收一块多钱。而那时(一把刀也就三四毛钱，好在(刀的人家多。相比之下，出去揽活还是有赚头的。

在年复一年的“(剪子来，锵菜刀”的吆喝声中，在不断地走街串巷中，付九忠养大了两个儿子，挺过了最困难的时期。等到前些年儿子们成家立业后，付九忠的观念也有了转变，他把走街串巷(刀更多看成一种消遣，农闲的时候，他还骑着自行车出去转转，拉点活。(刀的价格已经翻了好几番，涨到2到4元(一把，但是付九忠却很少再有忙得团团转的场面了，“来(刀的多是村里上了年纪的，再就是饭店里用的刀。年轻后生们估计都不知道还有过(刀这个行当。”和(刀这个行当一样上了年纪的付九忠萌生了“退意”。往年春节临近是他最忙活的时候，今年付九忠却没再出去揽活。“乡亲们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不在乎多花俩钱买把新刀了，俺年纪也大了，该歇歇了”。﹃鸟枪换炮﹄的返乡装备

在“春运”人群中，相当一部分是外出打工返乡或者准备从济南返乡的农民工。若在前些年，穿着黄棉袄、背着蛇皮袋，包里揣着方便面，往往是他们的标准“行头”。而在如今的春运大潮中这种行李渐渐变少。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近年来农民工返乡“装备”悄然升级。

2月3日上午，正在火车站广场上等候发往贵阳的K491次列车的许镇，拉起工友喝上了“二锅头”。他们一行10余人，都是从贵阳来济南打工的同村人。就着辣鸭脖、二两小酒下肚，许镇拉开了话匣子。“今年工资拿得比较顺利，回家的票也找人提前帮忙订好了。忙活一整年终于能回家喽，心情好，喝两盅！”许镇这两年一直在济南打工，主要干一些刮腻子、砌墙的工程活。平时工作就穿着藏蓝色的工作装，干一天下来就灰头土脸的。平时不注意形象的许镇回乡时却刻意地“打扮”了一下，穿上了刚买的军绿色休闲夹克外套，还去理了发。许镇这样做有自己的考虑：“穿得像样点，回家父母、老婆见到我，他们会更放心一些。同乡人看到我，咱们也能表现得体面一些。”

有从火车站出发的，也有从外地刚回来的。刚从天津回到济南的李新拉着拉杆箱和几个老乡一起走出站台。“跟前几年比，现在打工收入好多了，每天工钱比5年前涨了100多元。大伙儿打工攒下了钱，回家路上也不太亏待自己。”李新掀开随身的旅行箱，里面是满满两大袋零食，“有的留着车上吃，还有不少是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鲜的。”

回想十几年前刚刚到天津打工时的经历，家在长清的李新感触颇深。他说：“以前舍不得吃、舍不得用，攒个几千块钱回家，还得小心翼翼缝进裤带里。现在收入高了，回家过年一张银行卡揣身上，随身再带点给老婆孩子买的新年礼物，日子过得更像点样子。”姥姥妈妈和﹃我﹄的嫁妆

春节快到了，赵丽（化名）今年回老家再也不用担心父母的逼婚了。去年10月，已来济南工作7年多了的赵丽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单身生活。自打结了婚，赵丽和长辈们在一起就再也不逃避关于婚姻的话题了。相反，她还喜欢听长辈们给她说一说过去关于结婚的一些事，其中最绕不过去的就是彩礼和嫁妆。赵丽认为，她把这些事当热闹去听，但长辈们拉起往事却往往有一种忆苦思甜的情绪在里面。

赵丽的姥爷兄弟三个，他排行老二。大姥姥结婚时是自己坐火车来的，三姥姥是自己骑自行车来的，只有姥姥是婆家花了三块钱，雇了轿子十几里路抬来的，这也是姥姥在妯娌间的骄傲。姥姥的婚礼是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那个年代，婚礼从简，叫上亲戚简单吃顿饭就算结婚了。没有首饰，新衣也没添几件。相比姥姥，妈妈的婚礼已像样了许多。爸妈结婚是1983年，那时爸爸家里弟兄六个还有一个小妹妹，家里和“富裕”两个字不沾边。为了节省开支，爸爸把本应“随大流”给妈妈买的皮棉鞋换成了布棉鞋，七凑八凑凑了99元钱给姥姥家送去，结果送过去后没见到“岳母大人”的笑脸。回来后，爸爸“吓得”偷着预支工资给妈妈买了块上海牌手表，这才顺顺利利把妈妈娶进门。相比爸爸的“抠门”，妈妈觉得自己“过门”时的嫁妆还算“场面”：姥姥找人给做的缎子面红棉袄，四床棉被和一个樟木箱。

经济和生活水平的提高，让结婚彩礼和嫁妆的花销也水涨船高。没有了旧时代的聘礼，却搞出了许多新名堂：女方拜见男方父母，要给“见面礼”；领结婚证叫“订婚”，男方要给女方父母“订婚礼”；举办婚礼要给“结婚礼”；叫对方父母“爸妈”要给“改口费”。赵丽父母在女儿婚姻上倒是很开明，没有提有关“钱”上的要求。即便如此，赵丽订婚时，婆家依然给了赵丽11000元，寓意“万里挑一”，结婚时婆婆又塞给她500元“改口费”，让赵丽很是“惊喜”了一番：在她看来，婆家已经给她们小两口准备了“一动不动”，也就是房子和车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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