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意
90后的邵萌萌同学一到春天,就想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三春已过,还未遇到这样的妹纸。像丁香一样的姑娘有什么好?不过名字起得让人浮想联翩罢。如果那棵丁香的品种叫毛丁香,或者直接叫它的科属名——木犀,你还想逢着吗?估计钱同学就不会这么上劲儿了。
白丁香紫丁香听起来都诗意十足,毛丁香呢就像嫁错人配错郎一样,得了一个很不小资的姓,立时失去文艺气质。可见,起一个有文艺范儿的名字是多么关键。
老家小豆庄,邻居姐姐就叫丁香。因生她时,院里紫丁香正开得盛,她爹就随口起了这名。农村人起小名都是所见之处、所遇之物,山川日月花草树木阿猫阿狗均可入名,看似随意俗气,实则气象万千,格局大得很。丁香姐,长得五大三粗,人与名严重分离,但干起农活来却是一把好手,深得婆家欢心。
她家的那棵丁香,是我见到的最具风姿的丁香,从我出生起它就在那儿,去年清明时回家还跟它打过招呼。说它最有风姿,是因为从未见伊忧愁过。在日光下,甚至月光里,都那一股子高旷明亮的调子。身后衬着土屋时,它卓然独立,变成砖房了,它喜气洋洋。风也它雨也它,有何可愁,日子总是要在一饭一食的日常中实实在在过。丁香爷爷说,这树早成精了,他小时就在,差不多八九十岁是有了。
今年春天,在山东大学医学院遇到一棵白丁香,扮相俊美,亭亭立在一栋西洋建筑旁边。白花配着灰墙,温柔对着敦厚,有一种参差的美。不知老舍在此处生活时,是否见过它。其实,白丁香、紫丁香是华北地区最常见的丁香种类,在平常百姓家和文人墨客的庭院,均是常客。大学毕业那年,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去拜访鲁迅故居,本是想去看那两棵著名的枣树,却被院里三棵丁香惊艳,青砖灰瓦朱漆门窗配着两棵白丁香,一棵紫丁香,青灰与白紫,门窗与丁香,对视,守望,像鲁迅和许广平的《两地书》,好惆怅啊。
说到惆怅和愁怨,还真是丁香的文学特质。古人生活比较慢,没有《我是歌手》可看,也不追韩剧,所以对自然风物花草树木相当敏感,用丁香创造了无数关于惆怅美的意境。
丁香结,是愁思的传统意象,这根植于中国人心中的结,千百年来一直到邵萌萌,都没有解开。1200年前,李商隐说,“芭蕉不解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其后一百年,李煜同学说,“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呵,听这口气,接天流!古人的愁也要如此大气。再其后千年,戴望舒的《雨巷》,将丁香整成了忧愁的集大成者。“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无怪乎邵萌萌一到春天便对丁香思绪万里。听听吧,谁都会中了这丁香的毒。
不过,除了哀怨又彷徨,古人还用丁香制作香料,名鸡舌香,含在嘴里,除异味。从汉代起,官员们为给皇帝留下香喷喷的好印象,总爱含鸡舌香觐见,“尚书郎含鸡舌香伏奏事”,连汇报个事儿都怀香握兰,这是何等讲究。当然,此丁香不是我们平时所见丁香,而是一味中药,《本草纲目》记其出自热带,属桃金娘科。桃金娘长得也十分美妙,不过,凭这名字,只能像孙二娘扈三娘一样,进驻《水浒》之类的猛小说,无法进入忧愁的诗句,更无法引少年思春。但对邵萌萌同学来说,倒是十分有实际用处,碰到丁香一样的姑娘之前,最好口含一枚鸡舌香,相当于绿箭口香糖,让人亲密无间。
济南的春天稍纵即逝,花儿总是不惜血本,拼却卿卿性命,呼啦一下赶着趟儿全开了,赶紧出去寻丁香吧。白丁香紫丁香都在清明前后开,今年天热,现在已开得十分热烈。泉城公园还有一种暴马丁香,六月份还在开。不过,还是趁早吧。
这几天要下雨,雨后的丁香,最符合它的俗名——情客或百结,那么惆怅,又那样深情。这时,你见了丁香,总会忍不住打个招呼:你好,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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