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官员“读心术”——“选择性能干”，也是个面具

从前文来看，“当众是英雄，背后是蛀虫”的两面官员，绝非少见。他们一边唱高调，且废寝忘食，一边贪腐不收手。其高超演技，蒙蔽了人们的视听，误导了周围的判断，也给反腐带来了不小的挑战。但是，只要是游走于两个角色之间，再游刃有余的高手也会露出马脚。只要心术不正，那种“选择性能干”或“只喊高调不干正事”，怎么都是一个面具，假的真不了。就像有人说的，只要不是“左手管右手式”的监督，读出两面官员们的心术不难。记者肖明君

“老虎”是个好演员

2015年元旦刚过，新年的第一只“老虎”就新鲜出炉了——

1月4日晚，中央纪检监察网发布消息，江苏省委常委、南京市委书记杨卫泽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然而，在公众形象坚挺的年代，杨卫泽哪里又像是“老虎”了？

就在“擒虎令”下达前3天，杨卫泽还为第33届南京健身跑打响“新年第一枪”并参加长跑；再看看这只新年第一“虎”的其他亮点吧：专科文凭、江苏省委第一位60后常委、“搭档落马魔咒”……

这其中，杨卫泽被冠以“近淤泥而不染”尤为惹眼。他曾多次在廉政演讲中告诫干部要“始终锻造慎独自律的魅力，不做不仁之事、不沾不义之财、不染不正之风、不干违法之事”，声言要以“零容忍”态度正风肃纪，去年9月还在当地媒体发表《当官不易是当干部的应有之义》署名文章，要求各级干部心存敬畏、手握戒尺，时刻铭记“为官不易”、“做好官难”、“做一世好官更难”。

杨卫泽不仅厉声反腐，“行动”也抢眼。他先后在江苏省交通厅、苏州市、无锡市、南京市等4地担任“一把手”，在哪都被视作“政治明星”，多地官员对他的评价也非常一致——能人。曾与他搭档任职的江苏省交通厅原副厅长章俊元，苏州市原副市长姜人杰，无锡市原市长毛小平，南京市原市长季建业在2004年至2013年间先后被查，而他却安然无恙、步步高升。然而，曾经的反腐“领头羊”转身就成了“腐败的蠹虫”。一位官员感慨：他当年台上那些“慷慨激昂”、“信誓旦旦”的精彩语录，还在余音绕梁呢。

“好人”能装，宿命难逃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在日常评判官员的好坏？有专家说，监督应该是360度，不留死角的，制度“必需多长个心眼”，既要“听其言”，也要“观其行”，更要“察其质”。

3月31日上午，中纪委以“警示录”为题，揭秘原济南市委书记王敏的贪腐之路。“台上一套，台下一套，说一套，做一套；人前是人，人后是鬼。”在自己的忏悔录中，王敏这样评价自己。

在官场中，有很多人在群众和干部队伍中，都会有不错的想象，是一个“好人”，然而，从许多落马者的身前来看，他们又何尝不是曾经的“好人”，只是扮出来的“好人”，终究难以得到所谓的“好报”。

比如，因贪污受贿下台的云南曲靖市委原副书记李云忠，在平时，此君表面上清正廉洁、与人和气，连朋友送的烟都不收，是下属和同事眼中“工作严谨、廉洁自律”的典范。

可是他还是栽倒了。原因还是没能逃过一个“贪”字。

掰手指头数数，这样的“好人”还真不少，尤其在一些“半官半商”的边缘地带更甚——

前段时间，前东莞市政协委员刘柏权被控行贿罪受审。说起这个刘柏权，颇有传奇色彩：一方面，他曾经出动豪车汽艇直升机帮公安局擒贼、曾因成立基金会救助汶川灾民等事情而闻名全国；另一方面，他曾经在酒店楼顶违规建停机坪，让旗下的酒店组织“小姐阅兵”。刘柏权这样的“人格对撞”，似乎像是西方那句话：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但是，这样的“好人”却有一个宿命。有媒体评论称，一旦在欲望河边“湿”了鞋，就只能等待“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应验，想要“好人好报”是不可能了。

“高手”不能没有“推手”

1月7日上午，陕西媒体人“秦岭听溪”在微博上发布了宝鸡市凤县人大主任王传中违规操办儿子婚礼被处分的消息。

对此，凤县外宣办官方微博“凤县宣传”立马跟帖评论称，“在小编眼里，他是一个正直、朴实、实干的人”。对于“小编”跟帖引发的热议，该县外宣办再度“神回应”：二者并不矛盾，一个是他平时的为人，另外一个是他自己干的事情。

有人说，连县委宣传部门的“小编”都出来站台了，王传中还真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不过，该县“小编”也好，工作人员也罢，顶多是一家之言。但是如果有机构出来帮着撑腰，那就另当别论了。

去年3月27日，保定市委机关报《保定日报》在头版头条刊发长篇通讯《一个公安局长的爱与恨——市公安局高新区分局局长马永乐二三事》，全面报道了马永乐的“英雄”事迹。然而，马永乐局长最近摊上事儿了。经该市一名人大代表和民警举报，马永乐已经涉嫌滥用职权、收受贿赂被当地纪委严查。据媒体报道，其实，网上早就有举报马永乐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玩忽职守造成一死六伤惨剧等，但马永乐一次次化险为夷，继续稳居局长之位，而且还上了报纸头条成为“英雄典型”。

可见，一些“英雄”成名的背后，少不了实权作为“推手”。而比这更令人担忧的是，防腐制度的疏漏也在为“两面官员”推波助澜——

比如遵义市委原书记廖少华“落马”令公众感到意外的是，他任职地方党政一把手期间，一直因为高调反腐而被视为“廉政标兵”、“反腐先锋”。靠这样的形象庇护，廖少华也如鱼得水，边腐边升。有人将这样的干部考察和升迁制度，称为“纸笼子”。媒体人毕文章说，“边腐边升”暴露出选任干部程序流于形式，必须变“纸笼子”为“铁笼子”。

选择性“能干”

2008年1月，在昆明党风廉政会建设责任考核会上，时任市委书记仇和说：“腐败我看有三种：第一种是贪污；第二种是决策失误造成经济损失；第三种是宁愿少干事，甚至不干事，保证不出事。”

对于这三种腐败性质，仇和进行了排序：“后两种比第一种造成的损失更大，更可恶！”

然而，如果梳理一下仇和的从政轨迹，他所感到可恶的又何尝不是“曾经的自己”——

日前，《中国新闻周刊》刊文“仇和的仇与和”，里面有这么一段表述：自从三年前担任云南省委副书记，仇和突然变得低调，除了出现在例行的会议，便再难觅消息。然而，2007年末，仇和由江苏副省长任上空降春城，几个月时间却刮起仇和风暴：推出“一线工作法”，要求干部在一线工作，成立三十多个招商分局派驻沿海，取消七十余项行政审批，公布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的电话号码。

文章还提到，当时的媒体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仇式风格”，讲话几乎都是脱稿，语速快，爱用排比句。从而，有人觉得这是一个非“仇”却“和”的市委书记。

对于仇和这样的表现，有种观点认为，这是在其位谋其政，但还有一种观点认为，这是典型的“选择性能干”，觉得可以出成绩时，几乎不惜劳民伤财也要“该出手时就出手”，看得见的政绩，才是其真实诉求。

同样，有“选择性能干”，就有“选择性不干”——

3月23日，《环境保护》微信公众号刊发文章《环保局长忏悔录：我是公关局长、作秀局长》，这是一封来自某县环保局长的匿名信。这位环保局长在信中说，“我在县环保局当了近10年局长，是一个环保战线老兵，说到这个，我还是很忐忑，良心不安。我常自嘲是公关局长、作秀局长”。

功利一旦迷住心窍，“能干”和“不干”恐怕都会变成神鬼莫测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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