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年的济南风貌■人文齐鲁璀璨山东
□本报记者卞文超
在20世纪初,德国汉学家卫礼贤在几个中国学生的陪同下,先从青岛乘火车到潍县(现潍坊市),又从潍县坐轿子经青州,然后到济南,辗转泰安、曲阜等地。卫礼贤在中国25年,超过22年的时间在山东度过。在卫礼贤的著述《中国心灵》一书中,他详细记录了首次穿越齐鲁之旅。
从山川风景到城乡民俗,一位外国人“原生态”的记忆,成了今人反观清末齐鲁风情的折射镜。
济南是中国最清洁的城市
卫礼贤有过一次短暂的济南之行,时间大约在1903年前后。他出行时,“连接青岛与山东首府济南府的铁路尚未全部开通”,而胶济铁路全线通车是在1904年,由此可以推断出这段旅行的大致时间。
“那时的济南府仍是一个老式的中国城市,城外也有尘土飞扬,环境嘈杂……城南的千佛山上满是寺院和庙宇,济南府就位于山的脚下。”走进济南城门后,景观变得清新悦目。这座城市有众多的泉眼,清澈的泉水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流淌出来。寺庙和茶馆在城中随处可见,寂静的河岸由于摆满小摊的市场和喧嚣的人声而生气勃勃。
卫礼贤赞叹:众多的泉水汇成小溪,几乎从每一条街道旁流过,因此济南府是中国最清洁的城市之一。
“除了写美丽景色,卫礼贤还记述了济南的市井生活。”济南文史专家张继平说。卫礼贤对济南100多年前的早市,做了非常细致生动的刻画。他曾这样写道:
“在河道的拐弯处,有一座不起眼的旧大篷,早市就在那里进行。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这里就汇集了一大批古董和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有的是破落贵族家庭的仆佣拿来的,有的是商人拿来的,还有的是小偷拿来的。当然这种交易通常是秘密的。在早晨清冽的空气中,这么多人蜂拥在一起,讨价还价,这确实是一个非常罗曼蒂克的场景。”
张继平推测,卫礼贤提到的这处早市,大约是在清末趵突泉山水沟一带,也就是现为趵突泉南路的位置。山水沟集市历史悠久,最初因为这里多卖旧货,济南市民称之为“破烂市”。形成规模以后,逐渐分化出许多专业市场。每逢农历二七日为大集,平时则只在早间开市,俗称“早市儿”。每天黎明,商贩背驮肩挑从四面八方涌来,摆摊设点,高声叫卖。各地的古董商也常来摆摊,出售珍本旧书、字画、瓷器、珠宝、湘绣、苏绣、貂皮、古墨、印泥之类。
当年的卫礼贤对这些充满东方风情的玩意儿着迷,同时他陷入一种纠结:如果了解行情,也许会在这里碰巧买到好东西。但是,也可能彻底受骗,特别当你是一个傻乎乎的欧洲人的时候。欧洲人一出现在这里,商贩们就拿着自己的宝贝从周围的店铺里涌向你,态度十分诡秘。这常常会引起强烈的好奇心和购买欲……
高密城内的祭孔和城外的战争
“高密是神话故事中的沉睡之城。它的城墙建在小山顶上。一条小河岸边,满是长满树丛的坟堆,这里被称作‘老城\’。该地区地势平坦,海拔很低。城北有一个大湖,但在几个世纪的过程中已经干涸了……”
20世纪初的中国大门始开,无论城镇还是乡村,在一位西方探索者眼中,处处散发着未知的神秘气息。在高密,卫礼贤第一次参观了祭孔典礼,印象异常深刻。
“北城墙上,树起一块木质的牌匾,上面有孔子的庙号。在其前方的左右两边,有两个烛台和两个花瓶,中间则放着香炉,里面堆着香柱烧成的白亮的灰。我按照西方传统三鞠躬,表达了自己对这位大师的尊敬后,庆典的主持人走到了前面,先是诵祷,然后开始举行其他仪式。学生和老师在方形垫子上跪下,叩头三次,每次以头触地。典礼就此结束,而后进行的是神圣的学生拜师仪式……”
祭孔典礼是传统中国最庄重的礼仪之一,卫礼贤虽身为“外人”,却得以出席并参与祭孔典礼,这离不开当地百姓对他的认可与尊重。卫礼贤曾多次经过和停留高密,最初并不是那么受欢迎。
像当年中国大部分地区的乡民一样,高密人对于外来者的态度是怀疑和防御的。德国人占青岛后,修胶济铁路,高密人对铁路取道自己的土地,破坏原有安宁,避之不及,奋起反抗。在《调停筑路矛盾》一文中,卫礼贤记录:铁路的修建被抵制,结果全副武装的德国兵被派往高密附近的乡村。(德国兵)用自己的方式进行镇压,而且大获全胜。接着是妇女和儿童试图从边门逃跑,而德国兵且把穿着红裤子的妇女当成了义和团,用机枪一阵射击……
“我是在青岛听说这些事情的。我相信这一定起因于相互间的误解。尽管许多朋友为我担忧,并竭力劝阻,我还是决定到那些地方去,努力调解误会,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在高密的一个村庄,卫礼贤先是说服了德国军队推迟行动,然后又去动员不作为的清朝官员,最后深入到村庄,劝诫村民交出武器。
最终,事件达成了和解。卫礼贤和助手又忙了很长一段时间,包扎和照顾受伤者,主要是儿童和妇女。“这里的人们表现出了令人感动的感激之情,我收到了许多丝绸刺绣装饰品,他们用这种方式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高密市档案史料载,1900年10月,高密乡民与德人冲突平息后,卫礼贤曾在遭德国军队血腥镇压的杜家沙窝村办小学一所,实行免费教育,村民呼之为“卫大善人”。
《青岛教育纪事长编》中记载,1904年,与卫礼贤创办的礼贤书院有联系的学校有:高密县学、(高密)沙窝初小、(高密)栾家庄学校、(平度)兰底学校,课程包括德语、数学、地理、中国古文。1905年,高密县立学堂成立,聘请卫礼贤“兼理校务”。
重登泰山不舍离开中国
“我们穿过这座城市高高的拱形城门,轿夫沉重的脚步声在门洞中发出很大的回响。两扇带着铁质装饰物的城门此刻依然大开着。只有夜幕降临,或者鼓号发出刺耳的警报时,才会吱吱嘎嘎地关上。这些通常顶部修有小庙的城门,总是带有一种抵抗的色彩。每一座城门后面都隐藏着漫长的战争与和平的历史……”
路过潍县时,卫礼贤对这座城市城门的细致描述,隐约勾勒出当年中国小城的普遍姿态。县城四周高墙环绕,是为了御敌之用。城边有一条大河,由于河水定期枯竭,只剩一股涓涓细流,因此沙质的河床就成为定期的粮食交易市场。
卫礼贤记录的山东,不仅有富有风雅意境的胜地,也有保留了传统生活风俗的城乡。来自西方的他,在触及传统中国的世俗民生时,更注意到了当时“围城里的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场景。
卫礼贤曾多次游览齐鲁。在曲阜,他曾参加孔子后裔的婚礼;在济南,他得到山东巡抚周馥的接待。1924年,当卫礼贤准备离开中国返回德国时,他特地重登泰山,以此作为对生活了25年之久的中国的告别仪式。
他在致友人的信函中抒发了他此时的感想:“从南天门上来,我们置身于一片浓重的雾霭之中。不一会儿,云开一线。太阳升起之际,刹那间云层、平原、山峦,尽收眼底。啊!中国真美!这里有多少东西,使人流连不舍。”
1921年,卫礼贤曾短暂回到德国,在德国各地演讲的主题都是宣传中国文化,被有些德国人称为“比中国人还中国化”。那次回国他结识了在德国的中国诗人徐志摩,二人成为好友。徐志摩送给他一首诗《小花篮——送卫礼贤先生》,诗前小序:“卫礼贤先生,通我国学,传播甚力,其生平最崇拜者,孔子而外,其邦人葛德是也。”(葛德今译歌德)
1922年卫礼贤重回中国,在北京任德国驻华使馆顾问,1923年兼任北京大学教授。1924年卫礼贤回到德国,法兰克福大学授他名誉博士学位,聘他为教师。在他的努力之下,法兰克福大学设中国学院,这是德国惟一研究中国文化的学府。不久,卫礼贤升为正教授。这一时期他精力惊人,授课之余,编辑杂志,撰写专著,以致劳累过度,旧病复发。
1930年2月,卫礼贤住进医院,3月1日与世长辞,时年57岁,葬于波尔。法兰克福大学为他举行追悼会,中国驻德使馆、中国留德学生派学生代表参加,以中国古礼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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