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仲华
说起“光荣虫”,在上世纪70年代以前,它是再普通不过的虫子,这就是游离于“四害”(苍蝇、老鼠、蚊子和臭虫)之外的寄生虫———虱子。
战争年代,行军打仗,没法讲究个人卫生,上至军长,下至士兵,身上有虱子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所以那时戏谑其为“光荣虫”。解放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害虫仍然如影随形,成了人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记得在西南河小学读一二年级时,班上有位姓郭的同学,从小父母双亡,无人照料,整天脏兮兮的。一天,老师找来一架菜园里打药用的喷雾器,把他的棉衣在腰间用绳子一扎,把喷雾器的喷嘴从他脖领插进后背,同学们觉得挺好玩,争先恐后地去压那喷雾器的手柄,只见一些有药味的白色粉末“嗤嗤”地从他的衣领冒出来。他笑嘻嘻地站着,一动不动。打完了后背,再把喷嘴插进前胸、裤裆继续打。后来才听说,给他打的是农药“六六六粉”,为他灭身上的虱子。
我第一次认识这个虫子,是1960年在烟台二中读书期间。这年夏天下乡助农割麦子,晚上几十名同学睡一间大屋子。一天中午,割完麦子在井台上打水冲凉,忽觉腰间有个什么东西在蠕动,本能地一摸,摸到一个肉乎乎的小东西。我不认识,捏起来正仔细打量时,身边一位同学惊叫:“哎呦,是虱子!”吓得我用两个手指一捏,赶紧扔了,那个同学却说:“完了,把个虱子丢了!”他告诉我,虱子的皮艮得很,用手指肚捏不死它,要把它放在两只大拇指甲之间一挤,才能弄死它。我这才知道灭虱子还要有技术!
上世纪70年代,我经常出差,乡下城里到处跑,开始“正式”和虱子打交道。到了旅馆或招待所,放下提包,第一件事,就是翻开被褥捉虱子。那时的旅馆,被褥不是一客一换,一床被褥不知睡过多少旅客,落上虱子再平常不过。晚上睡觉,不管冬夏,都要把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的衣裤全部脱光,搭在椅子背上,再把椅子拖离床铺远一点,以防那小虫子就近爬上去。
出差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内衣全部脱掉,用开水烫一遍,不然,万一有漏网的,不用说虱子,就是几个虮子(虱子卵)那可就麻烦了。
最困难的一次,是在大连市市中心原斯大林广场上的大连宾馆,住下以后,看见走廊、房间里铺的全是厚厚的地毯。当时,几乎所有的旅馆全都是水泥地面。“文革”中,这家高级宾馆面向“工农兵”开放,什么人都可以凭介绍信经“旅馆介绍处”安排进去住,卫生条件可想而知。进了房间,床上铺的是提花缎子被面,外罩雪白的被套,难就难在那床俄罗斯纯毛毯!那毯子毛有一寸多长,一检查,果然发现有虫子躲藏在长毛里,毯子毛色花花搭搭的,又看不太清,这时,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心扑在这项“工作”上。
那时出差一般都是两个人,一进旅馆,两个人就各自爬到床上,埋头忙活这桩“头等大事”———一边忙抓虫子,一边念念有词:“又一个!”感觉抓得差不多了,才敢躺下休息。百般小心,还是防不胜防。
有一次在火车上,和同事聊得正火,隐隐觉得肚脐眼处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个东西在爬,烟台话叫“缕缕(音,lülü)”,心想:不好!是不是有虱子?想挠挠又不好意思,不挠吧,又叫它“缕缕”得我心神不定。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跑去厕所,解开腰带就开始翻弄,果然在内裤的腰间捉到一只,两指对掐,“啪”的一声将其消灭,哎,那个爽劲!到现在我都无法形容。
我见过的最震撼的抓虱子场面,是在济南火车站。那个年代,一到农闲时节,到济南要饭的特别多。冬天,车站有暖气,那些要饭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晚上便都寄身在车站候车大厅的楼梯台阶上。一层挨一层,把头偎依在上一层台阶同伴的怀里,靠墙边再偎着一个,中间只留出旅客上下的空间。借着灯光,上面那位把下面那位的头捧在胸前,极其认真地扒拉着头发给对方抓虱子;坐在台阶最下面的那位,一边享受同伴的服务,一边翻起衣襟自己动手。他们那种认真、亲密和执着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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