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篮三姐妹

整理旧物时，一张泛黄的黑白小照片飘落我脚下。拾起来一看，是三张青春洋溢的面孔，一式的运动短发和运动短袖———这不是李秀英、王春荣和我吗？记忆的闸门徐徐打开，往事如河水般流淌了出来———

1964年，我们三个城镇女青年考进了中国人民银行烟台分行，成了一名干部。那时候，烟台只有这一家银行，坐落在烟台山脚下。由于我们仨体格棒，又都好动，被一起选拔进入了银鹰体协（全国金融行业的群众性体育组织）麾下的女篮和女子游泳队。那时，行长胡连城特别重视员工的业余文化生活。在主教练王祖钧和队长王淑之（全国自行车健将）的带领下，烟台银鹰体协办得生龙活虎，屡创佳绩。男篮在市里、省里的各项比赛中经常捧得桂冠，女篮也小有名气。春荣打中锋，秀英和我打前锋，我们仨不仅在球场上配合紧密，在工作中相处愉快，一起住单身宿舍的日子里，还是见证过彼此恋爱经历的闺蜜。我们经常代表银行去打比赛，先后跟市粮食局、邮电局、药材站、烟台山医院、百货公司、聋哑学校、船具厂等许多单位进行过竞技和切磋。

我们女篮每周集训两次，在单位门前自建的篮球场上。“嘭嘭”的击球声、跳动的身影和不时的欢呼声，女篮姑娘个个活力四射，相当吸引眼球。每次训练时，球场外面总有三五成群的顽童执拗地站在旁边，那痴迷的目光仿佛黏在了篮球上。球一旦飞出场外，伴着惊喜的尖叫，孩子们一拥而上地追抢，抢到手的那个，一定要紧赶着拍几下，才不情愿地在我们的催促声中把球扔还过来。不觉之中，他们成了我们这些大姐姐的“追星族”。我虽然个子不高，但特别“有篮”，是我们队得分的热门。就在不久前，我在市场上买菜时，被人叫住，问我是不是当年银行打球的女篮前锋。经过一番追忆，才知道他就是当年站在场外观球的顽童之一，姓王，已从烟台百货站退休。

夏秋季节，我们的游泳队几乎每天都会组织一起到海里游泳，通常从烟台山向东一直游到东炮台，那些驻烟的海军战士也会加入进来，跟我们PK。我们代表烟台第一次参加全省银行系统内比赛时，大家都信心满满。等到了济南比赛现场，我们亮出一身黑里透红的肌肤站到泳池边上，其他地市的选手都感到不可小觑。待裁判哨响，跳入池中，才发觉不太对。几个折返之后，我们不仅没了领先优势，反而落后一截儿———在无边无际的大海自由惯了的我们，哪里会蹬池壁掉头呀！懊丧之至的我们回来后埋头苦练，终于在后来的比赛中一雪前耻。

1965年夏天，我们三个在赛球之余，穿上行里刚统一配发的运动装，到当时位于朝阳街的锦章照相馆拍下了这张合影。如今，半个世纪过去，我们仨都当祖母了，孙辈都长得比我们高了。由于年轻时打下的运动体质基础，加上后期注重锻炼，我门仨一向健康，视力和听力都比同龄人好，而且反应敏捷。有一次我坐在敞篷游览车上，前排游客的帽子被风吹跑，刚飞过眼前，被我一把抓住，同游之人无不称奇。秀英一直坚持爬山，春荣打了多年的太极拳，我也练起了气功，我们不怕苦、不服输的劲头依然不减当年。

时光慢慢流淌，我们不觉老之将至，青春无畏的时光仿佛并不曾远离，那沸腾的热血还在激荡。是不是该让时光的脚步再次停下来留个印记呢？于是，我们仨穿上当年的队服，再一次走进了照相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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