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防空洞

□陶玉山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珍宝岛之战后,全国进入了备战状态,无论是单位、商店还是居民家里的玻璃上都粘贴上了米字形的胶布,同时全体总动员,挖防空洞,几乎家家户户都挖了一个防空洞,以备敌人炸弹侵袭。大街上更是到处都是防空洞。有人说济南的地下都挖空了,所有的防空洞四通八达都连接着。

我们这些十来岁的孩子对备战很陌生,也没多少兴趣,能够自由自在地开心玩才是主要的。没有事时,到各家各户的防空洞里钻钻看看,玩捉迷藏。玩得次数多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感觉索然寡味了——各家各户的防空洞太小了,玩得不过瘾。“昨天下午我听人说西门西边的防空洞里挖出了许多东西,我们是不是也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找到宝物什么的呢。”小伙伴三儿忽然提出这个看法。大家心中一亮,很振奋,小孩子特有的好奇心上来了。“对啊,听说那里的防空洞很深,很长的,比我们家里自己挖得好多了,说不准真会有惊喜发现。即使没有惊喜发现,单是探险也很刺激好玩。”说干就干。大家急急忙忙地分头准备,回到各自的家悄悄拿来火柴,三儿还把自家的手电筒偷偷拿来。

我们几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西门西边,就是现在的五龙谭公园南门附近,不费劲儿地找到了防空洞的一个洞口,大家齐动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洞口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移开一道缝,怀着新鲜和希望高一脚低一步地进入了黑咕隆咚的防空洞。印象中的防空洞是弧状的顶子,里面很宽敞,走不多远就可以看到有许多学校里教室大小的房间,在火柴烛光的映照下,显得非常气派空旷。这么干净整齐的地方,别说是宝物,就是老鼠也不会有啊。我们大家不免有点失望泄气。“再往里面走走,没有垒砖的土墙里也许会有好东西。”平时挺机灵的小六子说。大家都赞成。可是老是划火柴照明也不是办法,三儿不知道从哪儿捡到一个光秃秃的笤帚头,大家将其点着,刹那间,温暖通红的火光照得防空洞如同白昼。我们的情绪更加高涨,一边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一边相互簇拥着继续前进,我们探险的同时也期待着还能找到宝物。

防空洞似乎没有尽头,越走越深,甚至感到浑身冷飕飕的格外凉,笤帚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短短的一块。防空洞里空气稀薄,随着呼吸急促,伙伴们的兴趣慢慢减弱,有的还产生了怯意,此时探险的刺激和寻找宝物的兴奋都没了,光想着怎么才能尽快走出防空洞。我们几个伙伴一边走,一边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伸开双臂摸索,寻找着出口。后来,个别胆子小的竟然死死抓住年龄大的衣襟,生怕眨眼的工夫就会落单走丢。只记得那路特别长,特别难走,有时低洼处还有积水淤泥,稍不留神就会滑倒摔着,伙伴们只好互相抓着拽着,手电筒的灯光显得格外微弱。正当大家心急如焚、不知所措时,一道期盼已久的微弱亮光出现在前面。“快到出口了!”大家你拉我拽地快步往上走。灿烂的阳光照得我们几乎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稍微适应,急急忙忙地定睛细打量,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来到了“东方红”(现在的大观园商场)十字路口的东头。

这条当时横贯济南东西主要道路的防空洞,后来改造成为济南经四路人防商城。现在每经过此处,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年少时的这段“探险”经历,忍俊不禁,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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