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红色字迹让她找到了凶手

俗话说,字如其人。的确,一个人写字下笔的轻重、书写习惯及字体的不同,能反映出此人的性格、性别、年龄甚至职业。所以,公安业务中有一个重要的行当就是文检工作。济南市公安局从事这项工作的是一位女警察,她就是刑事技术研究所文件和电子物证检验室主任顾霄汉。

文字检验有多神奇?我们先从一个案子讲起。

2007年8月24日深夜,睡梦中的顾霄汉接到电话,济南市历下区两名女子在出租屋内被杀害。她立即赶到案发现场,屋内的场景令她不寒而栗。出租屋是一间老旧的住宅,屋内灯光昏暗,地上、床上、桌子上以及屋内边边角角到处血迹斑斑,两具女尸仰卧在卫生间里,鲜血和流出体外的内脏塞满了整个卫生间,在炎热的夏天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整个出租屋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更让顾霄汉震惊的是,卧室的白墙上用毛笔密密麻麻写了一墙的红色字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也许最好的邂逅,就是微笑着擦肩而过……”这是一篇两千余字的文章,文笔抒情,洋洋洒洒。雪白的墙映衬出红色的字迹,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当年“8·24”杀人案的凶案现场,堪比恐怖电影中的场景。

顾霄汉举着手电筒仔细观察这满墙的字迹。这两千多字,是用毛笔蘸着红色颜料写在墙上的,落款是“相见时难”,日期是“2007年8月24日”。字迹清秀,没有错字、别字,运笔有轻重急徐之分,蚕头雁尾,书写水平较高。文章引经据典,行文流畅,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看到,应该算是篇不错的散文。

出租屋的桌子上还留了一张字条:“你好!对不起,吓着你了!……谢谢合作!”同样的字体,调侃的语言,顾霄汉仿佛看到凶手躲在不远处,一脸阴笑。

顾霄汉平静了一下情绪,努力不让自己受现场环境干扰,保持平静的心态,对墙上的字体开始反复勘查,努力从中读取凶手的信息。

十分钟后,她心中已描绘出凶手大致的特征,于是胸有成竹地刻画出凶手的特点。

“我身高1.65米,从我仰头看墙上的字分析,凶手应为男性,身高在180厘米左右。”

“凶手有练字的经历,应该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城市男性。”

“文中提到喜爱的流行歌曲、西方电影,并能随手写出网络语言,说明年龄在24岁到39岁之间,职业为白领。”

“通过对笔迹、书面语言特征进行分析,凶手可能是在济南生活的外地人,因感情问题受过刺激,心理有些变态。”

顾霄汉的推论得到大家的认可。

走出现场时已是凌晨两点。回家后,她连夜将分析意见写成书面报告。

第二天一早,在济南市天桥区一户居民家的冰箱里,发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尸块。一夜没睡的顾霄汉奉命赶赴现场。

虽然两起命案发生的时间接近,但由于作案手法不同,还是让办案民警不敢轻易并案。

在这户居民家中的抽屉里,几本工作笔记本引起了顾霄汉的注意。笔记本上的笔迹与昨晚案发现场的笔迹书写有些接近。经过反复比对检验,顾霄汉认为这两起命案现场提取的笔迹特征一致,为同一个人书写。

顾霄汉的文字检测为案件侦破起到关键作用。两起案件迅速并案,犯罪嫌疑人被锁定为笔记本的主人周某。

三天后,犯罪嫌疑人周某在烟台被抓获,其特征与顾霄汉的分析完全一致。据周某供述,他于8月12日在网上寻找卖淫女在家交易,第二天将其杀害并分尸。8月23日以同样的方式在另一名卖淫女的出租屋内将其杀害。因前妻打电话索要钱财,周某又将其诱骗至出租屋杀害。连杀三人后,周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外出吃饭后又“意犹未尽”地返回出租屋内,在墙上写下两千多字的独白。

文检工作,需要有足够的耐心。顾霄汉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坚守了28年,参与了数千起案件,屡破大案要案。

2010年1月,一位80多岁的老人在家中被害。一位独居老人,能与什么人产生冲突呢?遇害者家中没有任何翻动、破坏的痕迹。现场勘查中,在门上发现了嫌疑人留下的一张勒索的字条。顾霄汉对这张字条进行了分析。字条中的措辞含有网络语言,证明嫌疑人经常上网且年纪较轻。其中提到的受害者儿子的名字中有一个错别字,这说明嫌疑人与受害者相识,但并非特别熟悉。

据走访调查,老人常年一个人住,没有什么朋友或仇家,平时就爱买保健品。顾霄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上门推销保健品的销售员吧?”

专案组立即提取了经常上门给老人推销保健品的人员的字迹。经过顾霄汉的鉴定,杀害老人的凶手王某正是经常上门推销保健品的销售员。因为多次上门推销保健品,老人说好要购买,但最终因为价格偏贵不想买了,王某恼羞成怒,将老人杀害后,他又自作聪明地留下勒索字条,企图转移警方的注意力,没想到正是这小小的字条成为破案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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