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小清河漕船烟云

□ 张金科

小清河，一个波光潋滟、水清亮丽的名字。它因水而生，因河清而美，像一条弯曲生辉的玉带，串起石村流域无数人文荟萃的珍珠。在历史长河中，遗存之厚重，人文故事之丰沛，绘出石村河段清明上河图式的经典画卷，从古济水流淌至今，生生不息，河水悲欢依旧。

小清河畔的石村人，厚道仗义、见多识广。这里是济水古道，有乐安古城之遗址，有兵圣故里之美誉。承载了孙武的遗风，留下了一代代壮士奋发向上的激昂乐章。

风俗离不开水土，石村老人们有一句话，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村前有小清河，石村人更喜欢眼前的河水，特别是秋天傍晚，顺河望去，在天空片片火烧云的映射下，河里船队来来往往，逆水向上的大船、那拉套子(纤夫)的号子声，回荡在清河两岸。顺风东行的排排白帆，仿佛是小清河这条青龙的翅膀，带着河中的大船飞奔而行。

每当漕船通过石村老木桥，落篷的号子随机响起，因桅杆高大，必须放下桅杆，在慷慨激昂的号子声中，船工们在号子头的指挥下，安全顺利通过老木桥，继续航行。

二OO九年二月的一天，为写《张氏家谱、家志》和《济水古韵》做准备，我多次采访过祖人张荣宝大爷，那年他正九十岁。此时让我循着他讲过的前人足迹，再一次走进当年桨声帆影的小清河，感受漕运文化那鲜活的脉动。

据张荣宝大爷讲，当年家族中，“富来聚”张思让，“三益栈”张思敬叔兄弟和家住小清河码头的王方元，都有自己的航运货船，时称对漕船，此船宽大，载货量大，(当年这种船，可载近二十吨货)每当起帆行驶，高高的桅杆上，都挂有自家商号的旗子，向人们昭示着船主的标志，在河水中航行，尽显昌盛和芳华。可以说是小清河里当时最先进的航运船只。“富来聚”“三益栈”的货船，王方元的货船基本都是为官府运货，因为当时乐安县衙负责水上运输的办事机构，就设在张思敬掌管经营的三益栈中，加之张思敬人脉广，办事能力强，他包揽了官府大量的航运订单。为自己和石村街坊的漕船运输，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除了为官府服务外，有时也为济南和羊口的客商运送货物。在济南张思敬结识了黄台码头上有名的几个商号老板，把济南的木材、煤炭、布料、丝绸、茶叶、海外的洋货运至石村码头，通过三益栈辗转运往乐安县城等周边地区。把羊口的鱼、虾、盐等运往济南，张思让通过当时在羊口经营酒店的五哥张思温，在羊口结识了王得营、王占魁等人，并拜为兄弟，为打通漕船往返于济南、羊口打下了坚实的人脉关系。

我问过大爷，当年家族那么富裕，怎么解放时划了个贫农，他说；因太爷爷后来抽大烟，在解放前期变卖了家中所有的财产及房产，所以解放后划成分时已成贫农了。

当年石村人的大漕船，在小清河上一直作为重要运输工具，扬帆起航，畅通无阻，发挥着关键性作用。

当漕船逆水往济南行驶，为了早日到达济南，如顺应风向，就把船篷拉起。船上的船工们撑起长篙，用力向船后边走动，推动货船快速前进。特别在春天的枯水期，河水浅时，撑篙工为了行船的安全，必须用手中的篙来应付河道中有可能出现的险情。沿着河岸都有拉套子(拉纤)的船工，为了生计，纤工们头顶正午的太阳，汗流浃背，用力时双手着地，弓着腰，将连接在船头的纤绳拉得紧紧的，拖着逆水而行的漕船，迈着有力沉重的步子，在慷慨高昂的号子呐喊中，踏着河沿边勇力向前。不管风吹日晒，无论白天黑夜，尽管双手全是磨出来的血泡和老茧，纤工们在辛勤的劳动中，号子声此起彼伏。

船工们摇橹、打篷、撑篙、拉纤、那快乐响亮的号子声响彻云霄。为了整齐发力而创造出来的小清河船工号子，是提高劳动热情的专用曲子，是小清河船工们世代传承，唱响起来的激动曲调。

小清河流经的都是平原，春季水势平稳和缓，河上的船工号子也同样有着平稳柔和的特点，仿佛富有弹性，但在夏雨涨满河水时，会有紧张激烈的节奏。

据传说，山东吕剧的唱腔起源，就是发自小清河船工号子的小曲。河畔的老石辛镇是船工号子的发祥地之一，老石村船工号子，凝聚了数百年的岁月，融入了老一辈船工生活的艰辛。从他们背向苍天、汗洒航道和纤道的呐喊及低吼中，能时时感受到历史脚步的沧桑厚重，以及石村人不向困难低头的乐观精神。即使在苦中，也会有欢乐的唱，充满着让滚滚小清河水震撼的生命力。

可当年小清河上的船工号子，随着帆船停航的久远，如今已被湮没在飘逝的绝唱之中。

顺势水流从济南而下，清水奔流东去，千帆竞渡，好不繁华。石村的漕船在河中扬帆行驶，把济南的货物运到石村码头，暂存三益栈物资集散中心后，分发各地。

张荣宝大爷说，当年木船上的风帆，不能叫帆，船工和老板们都忌讳“帆”，把帆叫作“篷”，船上笨重的货物也不能说沉，要说“重”。不能给船工造成心理上的负担。

老石村“富来聚”“三益栈”的大型对漕船，在当年小清河这条黄金水道中，为当地经济的发展和物流快捷运送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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