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戴头盔看房”引热议 售楼处在未经许可情况下安装人脸识别来区分客流

近日,一则“济南男子戴头盔看房”的短视频在网上热传。据悉,该男子“戴头盔看房”主要是为了防止被售楼处的人脸识别设备拍到。人脸识别在济南各楼盘售楼处是否真的存在?11月24日,记者探访济南多个楼盘并采访业内人士了解到,无感人脸识别在济南的不少楼盘确实已存在多年,随着开发商通过渠道带看返佣卖房的销售模式而出现。在开发商与渠道中介围绕佣金的暗战中,购房者的隐私和利益被放在了末位。

涉事楼盘否认用人脸识别区分客户

11月24日,记者走访了该男子拍摄视频中的背景楼盘济高珑悦府。进入售楼处大门房檐处,就有一部摄像头正对进出口,摄像头如果有人脸识别功能,可以拍到来访人。进入售楼处大厅,虽然多个拐角处有摄像头,但布局较为分散,普通来访者无法辨识是否具备人脸识别功能。

“人脸识别?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楼盘有人脸识别。”济高珑悦府售楼处的现场工作人员称,因为最近没看新闻,并不知道“戴头盔买房”一事,但售楼处没有安装人脸识别系统。“为了区分自来客和渠道带看客户,我们通常是记录名字和手机号,而且手机号只有负责接待的置业顾问有。”

不过,记者以购房者身份与济南一位链家公司的渠道人员交谈时,对方却表示,济南多数楼盘都安装了人脸识别摄像头。一位济南楼盘开发商相关人士也坦言,多数楼盘都有人脸识别系统。有的是进门时就识别,有的是等最终成交时再识别,但都安装了有人脸识别功能的摄像头。而人脸识别系统多数与售楼处的其他应用系统打包销售,打包售价在10万元到20万元不等。

跟随上述渠道人员,记者在济南花园东路的另一家楼盘发现,与珑悦府售楼处门口孤零零的监控不同,该楼盘监控设备较多。记者刚下车就看到,在售楼处门厅两侧的墙上安装了四个监控器,两两一组,呈90度夹角分布在售楼门口东西两侧。监控设备在售楼处大厅内更是随处可见,大厅屋顶处、走廊处、售楼处进入小区的闸机都有监控设备。

上述渠道人员说,济南大部分售楼处,如果自己先到访,就会被拍到,没法算成渠道带客。

济南市民付女士表示,今年9月她开始买房时,就被销售渠道人员告知,想通过渠道购买,就不能再私自去营销中心购房,否则会被现场摄像头抓拍。

戴头盔买房的极少,但确有人通过渠道买房省了钱

正如不少网友留言所说,懂得戴头盔买房的都是专业买房者。他不仅知道售楼处有人脸识别系统,还知道人脸识别背后,找渠道分销人员买房可能会比从售楼处直接买房更便宜。

不过,虽然戴头盔买房已经在网上广为传播,但记者24日探访的多个楼盘,没有看到戴头盔或戴墨镜的购房者。记者询问了现场为数不多的购房者,一位购房者表示,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则新闻,但知道有一些中介也在卖新房。“中介打电话太勤快了,他们说能比售楼处更优惠,不过我也不想买新房,就直接来售楼处看了。”上述购房者说。

而上述付女士则尝到了通过销售渠道人员买房的甜头:“销售顾问和售楼处给出的优惠价格相差不多,但是通过中介买房最后返了近3万元给我们。”

但还有不少购房者并不知道买房已被分为售楼处直接购房和通过分销渠道购房两类。市民刘女士一家就在经十路以南的一处楼盘直接到售楼处登记了真实信息,所以无法再找中介买新房。还有的购房者在售楼处登记虚假姓名和手机号,准备后续购房时找渠道人员,但由于并不知道售楼处有人脸识别而到访了售楼处,就无法再通过渠道人员买房了。记者询问多位正在看房的购房者,他们中不少人虽然知道可以通过渠道人员买房,但并不知道渠道人员可能会返佣金给个人。

售楼处被严重洗客,人脸识别后有楼盘省下30万元佣金

上述渠道人员说:“人脸识别主要是为了区分购房者有没有被带访过,谁是自然访客,谁是渠道带客。如果购房者第一次去售楼处,会被当作自然访客。如果是渠道带客,后续购房者自己单独再来售楼处也会被当作渠道自己的客户。”

济南东部某楼盘相关工作人员透露,目前与分销渠道合作卖房的地产项目,基本都会采用人脸识别系统。“过去为了区别置业顾问与渠道的客户,售楼处前台会在门口做到访信息记录,但仅是电话号码记录,后期经常发生双方抢客户现象。传统的登记已无法满足现在房企需求,用人脸识别后可帮助房企判断是谁的客户,佣金该给谁。”该工作人员说。

另一位济南的房地产业内人士说,人脸识别设备的出现与楼市遇冷开启下行通道、开始与分销渠道合作售楼几乎同步。卖房的渠道多了就比较乱,通过人脸识别能有效区分客流来源。

“楼市不好,大家开始推分销渠道的中介来卖房,卖出一套返1%—3%左右的佣金,有的佣金能到5%。”该人员说,人脸识别真正进入到济南的各大售楼处基本是在2018年下半年。2018年市场开始下行,但是有2016年、2017年的好业绩,不少开发商都定了比较高的销售目标。在市场遇冷后,开发商的卖房压力巨大,不少开发商选择将营销费中的大部分用到分销渠道中。“各家开发商的返点不一样,基本上卖出一套房给渠道2万—30万元不等的佣金。”

◎评论摄像头无感抓拍“偷脸”不能肆无忌惮

近期,一则“戴头盔看房”的视频在网上流传。消费者为何要戴着头盔去看房?因为很多售楼处都装了人脸识别系统,甚至戴着口罩也能人脸识别。据《南方都市报》报道,有房地产业内人士称,“类似系统每个公司都有”。人脸识别摄像头和监控摄像头外观一样,售楼处没有任何人脸识别提示,销售人员也不会提及。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消费者的“脸”已被大量偷走。

这些年,人脸识别技术突飞猛进,看上去普通的摄像头就能无感抓拍,且同步上传云端,实现永久保存,有企业宣传使用其系统哪怕戴着口罩,识别率仍高达97.77%——单单以技术水平评价,这当然体现了科技的进步。然而,技术一旦用于不正当目的,则越先进危害越大。人脸识别最近闹出的新闻很多,“人脸识别第一案”也已宣判。给人的感觉是,甭管是谁,只要他乐意,就能肆无忌惮地偷走我们的“脸”。

售楼处之所以要“偷脸”,一是要确认消费者是否首次到访,以便实施相应促销优惠；二是要区别“自然到访客户”与“渠道客户”,以便判断某个购房者是什么类型、是谁的客户,佣金应该发给谁。说白了,都是为了节省销售成本、追求管理便利,跟用户权益没一毛钱关系。

人脸识别实际上就是一次生物信息被采集的过程。我们都知道,生物信息具有唯一性和终身性,一旦泄露危害极大。买过房的人,几乎都有被房企和中介频繁骚扰的经历。相比电话号码的泄露,人脸识别信息泄露的危害更为持久。要知道,我们的“脸”不仅绑着我们的手机,更绑着我们的财产。

擅自私下识别获取人脸生物信息,威胁着消费者的个人生物信息安全。报道提及“每个开发商都有”,说明非法人脸识别已形成了某种行业潜规则,对此,必须尽早进行严肃治理。其他行业是不是也有类似情况,也应该一并调查。消费者的脸不是无主物,“偷脸”不能肆无忌惮。监管保护也应及时“升级换代”,让公众感到安全。

本报综合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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