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赴去世的“第一书记”芦绪华老家菏泽探访——还原副处级“第一书记”芦绪华 父母拾破烂为生 房子全村最破

痛失爱子，芦衍金却说，“华这辈子，值了”。 记者王闯 摄芦绪华(右)生前走访困难户 资料照片芦衍金戴上儿子生前送的颈椎诊疗仪，百感交集。 芦家院子里存了不少破烂，马凤菊正用棍子整理塑料薄膜。记者王闯 摄□本报记者 王闯 郓城报道

作为“第一书记”，济南市安监局监管一处副处长芦绪华生前交出的成绩单近乎完美：所在的商河县孙集镇晋家村全乡年终综合考核由45名升至第一，协调引进投资1.2亿元的大项目，争取扶持资金近400万元。而年仅36岁的他，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2014年7月5日。

在他离开后的第18天，记者来到他的老家菏泽市郓城县李文清村。“胡同里最破的那间房子就是。”村民叹着气指着村里仅存的没有水泥外墙的砖房说。家境贫寒父母捡废品为生，收入大都用于买药了

砖垒得稀稀疏疏的院墙高低不平，有些腐朽的木门，没有水泥外墙的三间砖房，夹在几栋二层小楼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门内的老妇来回踱步，用手中的棍子不断挑起院里的塑料薄膜和废纸板。

天色渐暗，皮肤黝黑的老汉回到家。他的眼神和老伴没有半点交集，不慌不忙地赶走灶台上的一群苍蝇，掀开锅盖，放进一黄一白两个拳头大的馒头，舀了小半碗米，添柴生火。这是两位六旬老人一顿中上等的晚餐。

“药罐子”芦衍金和精神病患者马凤菊（音），是芦绪华的父母。这几间被村里人称为“最破的房子”，是他的老家。

除了亲戚实在看不下去送来的冰箱和14寸彩电，一台小电扇、三只悬着的节能灯泡是屋里仅有的电器。“灯也不常开，他（芦衍金）说一个月得花2块钱电费。”芦绪华的叔叔芦衍雨说。

芦衍雨说，哥哥芦衍金年轻时和其他庄户人家过得差不多。芦绪华三岁时，马凤菊得了精神病，此后芦衍金也得了心脏病、腰腿疼、颈椎病等多种病，一下成了“药罐子”。二人逐渐失去种地的能力，以捡废品为生。

“别人收破烂的还好，他俩既不认秤，又不识数，只能捡破烂。”芦衍雨说，他们一年到头的收入只有千余元，大部分用在买药上。并非不孝 邻居眼中的好孩子，工作忙很少回家

而正是这样贫困的家庭，走出了芦绪华这样一位优秀基层干部。在邻居们眼中，芦绪华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他上小学时就在村头捡垃圾补贴家用，初中时每逢假期就在自行车上架两个竹筐去县城收酒瓶，高中时又换了工种，去工地做小工搬砖。即使这样，他依然没有耽误学业，18岁上高三时入党，后高分考入原山东工业大学。大学里，他干过家教，卖过书，还干过“专业对口”的空调安装。

在芦衍金的印象里，儿子从小就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享受过真正的假期。到济南上大学后，他假期最多回家住三天，一年在家住不到一周。

芦衍金把儿子上学期间获得的荣誉证书压在床底。尽管不识字，他还是经常拿出来看。

“工作以后，他也很少回来。尤其是这两年在村里，更没时间了。”有邻居私下嘀咕芦绪华忘了本，芦衍金却坚信儿子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他经常给我寄药、寄钱、寄东西，往家里打电话。”芦衍金拿出从未拆封的儿子寄来的颈椎诊疗仪，小心翼翼地展示给记者看，又很快收起来。

“他只是真的没时间，也真的没什么钱。”芦衍金听说，芦绪华帮扶的村里有户村民想种大棚缺3万块钱，他想尽一切办法，最终找他也不富裕的岳父借来钱塞给了那户村民。

提起这些，芦衍金的脸上露出向记者展示儿子荣誉证书时一样的自豪。因为他似懂非懂地知道，这是儿子看中的“成绩单”。完美谢幕两年来，为帮扶村争取资金400万

实际上，芦衍金并不清楚，近800个日日夜夜里，他的儿子在约300公里外的另一个村到底干了些什么。

修路、挖排水沟、修水塘、建文化大院、实施村内绿化……两年多来，芦绪华先后为晋家村争取到各类项目扶持资金近400万元。

200千伏安的变压器，60盏路灯，让晋家村的夜晚充满光亮。

为了增加村集体收入，他帮助晋家村注册成立了商河晋源秸秆厂，年可增加村集体收入3.8万元；协调引进投资1.2亿元的济南信和缘医药化工有限公司落户商河，每年给村集体增收10万元。

孙集镇晋家村68岁的晋学光说：“我忘不了这辈子第一次过生日，是绪华专门从济南赶回来给俺过的。”

省级卫生村、省文化大院示范点、市级文明村、市级森林村居、市远程教育示范点……两年多的时间，晋家村从全乡年终综合考核45名升至第一名。父亲评价 “华这一辈子，值了”

7月5日凌晨3点，芦衍雨接到济南传来的噩耗：芦绪华因心脏病去世了。他立即带领亲戚赶往济南，唯独没有通知芦衍金。

直到当天下午，他才打回电话：“华得了重病，你来看看吧。”

芦衍金回忆说：“去了就看到了花圈。坏了，儿子怕是没了。”

儿子去世的消息，芦衍金至今瞒着马凤菊，生怕她受刺激后病情加重。这也正是他最近一直不敢看老伴的原因。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同样在济南工作，同样少有闲暇回家，却同样挂念他们。

大部分时间里，生活一如往常，只有老两口相依为伴。夕阳西下，芦衍金盯着手中儿子上学时的荣誉证书，眼角挤出一丝笑容：“华这一辈子，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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