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的情人

□潘姝苗

有些节日，不过是生活的附属，好比远处高楼上一曲渺茫的歌声，月色下一波笼着轻纱的梦，却能教人的性情更见韵致。哪怕日子淡得像一杯白水，静得像湖面一样，我们依然要在薄薄的影里照见自己的心。在被赋予了浪漫元素的情人节里，我们的心总该另有一番样子。

少年时代，每个人心中几乎都有一个暗恋“情人”。情人节这天，同学们情感大发，互传贺卡，音乐声在课桌、抽屉、书包里忽隐忽现；玻璃纸包裹的礼盒五彩斑斓，指尖唇上散发出玫瑰花和巧克力的味道，一双温暖的手掌悄悄蒙上你的眼睛，校园隐约飘荡着懵懂的花香，朦胧而美丽。

那个季节，总有几个如我一般的孤独者，性情冷漠言行不羁，任凭身边繁复迭起，静观不定的青春演绎着分分合合。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其实现在想来，没有悸动的心灵是寂寞的，自古情爱，不在乎天长地久，只意在一刹那的璀璨：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宝黛之恋……情人之间，原本就该有几分原始的天真，几分不安的畏惧，几分时空沉浮的凄绝，美哉半梦半醒之间，哪怕匆匆绽放，归于虚无，也心甘情愿。

“情人节”是一道选择题，你念或者不念，他都在那里，不来不去。在被柴米油盐浸渍的岁月里，“情人”更像一个多余的符号，是舶来的奢侈品；你去问不离不弃的老夫妻，怎么过这样的节？只是于平朴中多一道“出格”的心思罢了。

很久以前，我会在一些日子里莫名期待，一杯茶、一朵花、一句话都想加上冠冕堂皇的名头，好像这样才会使我对生活更加安心。追随着梦里花香，节日只不过带给我“神马都是浮云”的虚妄。那个人会点着我的鼻尖，笑我贪得无厌。衣柜里挤满了棉绸丝缎，依然埋怨着缺衣少穿。当我放下这种可笑的找寻，身心投入到现实的家园，眼前忽然豁然开朗。

嫁为人妻，执子之手，昔日里飞扬的心事像尘埃一样落定。过日子的这个人，平实简静，拙朴淡远，比我有修为，除了开门七件事，其它都算节外生枝，讨不到好也领不到情。遇到生日节庆，试图纪念，煞费心意买给他礼物，却是左手握右手，无法感受暗涌来的窃喜。

关于爱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不管一个人的故事是精彩或者平静，有爱的这一刻，我们最为富足。因为有爱，我们带着谦卑的心，眼里是风景，脸上有笑容，心中充满爱。结婚之前，我们渴望与爱人携手扶老，出生入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结婚以后才明白，相爱就是慢慢接受对方的缺点，一起把平淡演绎成神奇，把曾经相看两不厌、今日审美已疲劳的老公和老婆当做“情人”一样去宝贝。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人生就是这样的过程，默然相爱，寂静欢喜。灯火阑珊处转身，那个陪你白头到老的人，就是上天赐予你的一辈子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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