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一河水 一书千念回 读徐则臣《北上》张松枝

久远的东西早已被时间冲淡，读起书才会重新想起从前。《北上》一封书信起头，还是这封书信落尾，中间是京杭大运河流出的变迁之歌。

《北上》开头那封意大利语译成汉语的书信，看似轻松随意，实则内涵丰富。经历了枪炮不长眼的残酷战场，并且生死难料下，除了亲情能使内心激起波澜，别念不是平淡如水，就是灵魂寄寓，以轻描淡写告慰亲人正是成长了的证明。

写信者是八国联军中一个意大利士兵，他想效仿马克·波罗到中国看一看大运河，就以服役的身份来到了中国。他没有逃脱战争的折磨，子弹赋予了他瘸子的标签，他把对打仗的厌恶和对父母兄长的思念都倾注在了信中。尽管1900年的中国是那样的风雨飘摇，可依然挡不住写信者对大运河的向往，幸好他保全了性命，也获得了爱情，他愿意自己叫一个中国名字“马福德”而融进中国的脉搏。

京杭大运河从《北上》作者的家门前流过，这个古老的千里长河在作者的生命里早已流出了智慧，水到渠成的文字载着北上的屋船，在从南到北的水乡流连出了千般情万般结。《北上》起起伏伏，于辗转中描绘出了一幅宽广宏大而又细节突出的运河场景。一个多世纪的漫长岁月，从那条船上传递出去的人情和故事让京杭大运河更加饱满，更加意味悠长。

1901年春天，意大利人小波罗是那条北上之船的雇主，他倾慕《马克·波罗游记》中的大运河，他要从起点北上，要看尽沿途风光一直到终点北京。他的大方和豪爽使英语翻译谢平遥和挑夫兼厨子的邵常来对他产生了亲和感。在起初的游历中，还算惬意还算顺利，这让小波罗对京杭大运河的情结更加痴迷，他总爱拿着他的拐杖绅士一番，也总爱拿着相机乱拍，还常常炫耀那个意大利罗盘。可到中途，北中国的混乱局势蔓延过来，船家觉得险恶总在身旁打转，舍大家为小家就把小波罗一行弃在了岸上。

接下来只好重新雇船，开始了又一次进发。从仇敌演变成朋友的孙过程谨遵哥哥的嘱托，一路贴身护卫小波罗北上。百密却有一疏，风雨中在济宁一个码头停靠的那晚，孙过程到曾经和哥哥避难过的地方为哥哥烧纸祈祷，无意中向熟人透露了行踪。等他完成心愿回到船上，小波罗遇刺伤了肚子，这就是义和拳民憎恨洋人的结局。小波罗的拐杖也被刺客抢走掉进了河里，拐杖的丢失很让他沮丧，好像拐杖是他永远的精神支柱一样。

在即将到达运河最北端的终点时，小波罗的伤口恶化而丧命。其实，在拐杖丢失的那一刻小波罗已感到了失望，又在一个简陋的教堂门前追叫那个瘸腿意大利青年而摔倒时，他又有了希望，是放下所有的那种希望。他看到了，他欣慰了，他知道他苦苦沿运河寻觅的弟弟还活着，那根拐杖和拐杖里蜡封的书信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看到弟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这足以抚慰他的一生。

小波罗临终前把自己的东西分送给了谢平遥、邵常来和孙过程他们，大家也没有辜负他的心愿，又带着他的遗体南下运河，把他葬在运河边，沉了船……

二十一世纪的大发展中，一群年轻人又聚到了一起，他们是当年船上那些人的后代，他们为运河申遗奔走，为祖先的一脉传承而情系运河。中国古老的文明敲击着他们的心灵，他们用不同的形式挖掘深厚的运河文化以弘扬民族精神。

百年的世纪更替中，我们的国家从纷乱走向团结，从柔弱走向富强，从灾难走向幸福。一条运河漾起了《北上》的涟漪，北斗七星指引着方向，千里一河水，一书千念回，让我们同心协力凝聚起强大的中华魂屹立于世界的东方，让东方文明继续领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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