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鱼台当老师 江苏连云港 陆琴华

我的同乡郑板桥，曾在山东范县、潍县做过县令。几百年过去了，生活在里下河的父老乡亲，再到山东的估计不多。个中缘由，不一而足。

2020年9月初，我很意外地来到山东鱼台英才中学，做了两个多月的高三语文老师。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提起山东，自然就联想到那儿“满目青山夕照明”，就跟外地人提起我们里下河，会联想到“不是水乡，胜似水乡”一样。

多年前，我跟单位到青岛旅游，是从连云港踏入山东的。一进山东的地盘，车窗外除了连绵起伏的山岭，没有别的。可踏上鱼台的土地呢？颠覆了我对山东全是山的印象。

鱼台，一马平川，坦荡如砥，想在地里找一块石头都难。这种地理特征，倒跟我们里下河有几丝相像。蜿蜒而去远方的柏油路也好，水泥路也好，两旁都是清澈见底的河。

英才中学可能有些偏僻，跟城区客流量大的地方相比，可能也不是那么十分抢眼。我站在教学楼上，拉开窗帘向楼后眺望，就要成熟的稻子绿中泛黄，黄中透绿，如地毯一样绵延而去。秋风掠过，稻田波浪起伏。一块块地头，或者地尾，又是大小不一的池塘。“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那些池塘，早被荷叶遮得严严实实。那个时候的我，看见稻田，看见池塘，看见芰荷，好比身在里下河的氛围，自然乐不思蜀了。

我来到英才中学时，高三学生文言文专题复习已经完了，就带他们复习“诗词鉴赏”专题。诗词鉴赏历来是高考的难点，不懂诗词，有时懂了一点诗词内容，答案也相去甚远。

我连续任教高三快有二十年了，没什么经验，对有些复习点却摸出点门道来了。那天我跟学生开设《不懂古诗词有时照样能做题》的专题，他们听了，就开始对鉴赏有了信心。

鱼台地处淮河以北，学生说的都是方言，甚至上课回答问题也是。我建议他们使用普通话，他们腼腆地说：“我们不会说普通话。”不是他们不会说，而是他们说方言习惯了。其实我能听懂，可我觉得别扭。我说：“不会就学嘛，不习惯就适应嘛。”渐渐地，他们就用普通话跟我交流了。

读《隋唐演义》和《水浒传》，知道山东人耿直，讲义气。英才中学的领导和老师不把我当外地人，比我年轻好多的，视为长辈，尊卑有别。跟我差不多大的，就像兄弟姐妹一样友好。起初，我床上一时没有垫子，他们就给我。天冷了，一条被子有些单薄，他们就给我添了棉被。以前，我到过蚌埠淮上区一家学校，那儿不管荤菜素菜都格外地辣，我一点儿不习惯，顿顿吃饭跟上刀山下火海一样。我跟那儿领导谈了我的饮食习惯，他们一个个用异样的目光看我，似乎我来自外星球。鱼台呢？不管荤素，一点儿不辣，竟然跟我们里下河风味差不多，清淡，不油腻，更不麻辣。领导或老师常问我：“习惯吗？”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习惯习惯。”这是冥冥中注定的吗？

每天早上7点，有一辆鱼台开往徐州的大巴。我要回家先得坐这辆大巴，再转乘下一辆车。问题是鱼台公交车，最早要在六点五十左右才能经过我的学校。这样，就赶不上大巴。小朱老师知道了，非要用车送我到车站不可。每一次，我都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2020年11月13日，我因为家里有事，不能继续在鱼台英才中学任教。大家知道了，一阵黯然。我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只要我们缘分没有尽，我还会再来英才中学。”他们就眼含热泪，说：“随时欢迎陆老师再次加盟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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