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家园与诗意乡愁 何军油画作品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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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 辰

何军，生于1963年，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1996年在中央美术学院专修油画。现为甘肃政法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甘肃省美术家协会油画艺委会副秘书长，兰州画院特聘画家。

作品《塬》入选携手新世纪——第三届中国油画展；《牧归》入选研究与超越——第三届中国小幅油画展；《家园》获“院派经典”当代中国美术书法作品展金奖、甘肃省第九届敦煌文艺奖。

油画家何军近年来潜心创作的《北方》《家园》系列油画作品引起了画界瞩目。

追溯西部油画风景，不得不提吕斯百先生于上世纪50年代横空出世的“土色系列”，一举奠定了黄土高原色彩学的基本格调。其后几十年，描绘黄土高原的油画作品不计其数，写景写情瑰丽多姿，无不色彩浓烈或气势雄浑，但就其总体风格而言，这些作品，包括吕先生的作品在内，“意象性妨碍了实写的客观性，却增添了本土文化的意蕴”，只是部分地表达了黄土高原的真实，而何军的油画艺术更加接近黄土高原的本真状态。他以客观冷峻的色彩揭示了时代语境与农耕文明之间的关系和巨大张力，表达了在社会生态的急剧变量中亘古不变的乡土情怀和深沉关切。何军在其油画艺术中所展现的这种不动声色的风格样式，无疑具有极高的美学价值，我称之为冷写实。

何军所描绘的黄土高原，窑洞、院落、疏林、山冈、荒野、沟壑……这份本真的存在，构成了与现代生活并置的另一时空，一个曾经的家园和祖先劳作生息的地方。哲学重在反思，而艺术的价值恰恰在于以感性的方式给我们打开了体察和认识世界、反思自我的新视角。黄土高原，包括生于斯长于斯的芸芸众生，等同于包罗万象的一个现实文本。何军如何介入其中，又如何看待这个现实文本所展示的宏大主题的呢？

何军采取的介入方式一是“抽离”，二是“还原”，抽离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将生活“还原”为如其所是的样子。抽离之后，就是还原。何军绘画的诗性品质体现出艺术家天真的本性和内心的敏感度，画面所揭示的窑洞、院落、荒野之中，点缀着零星的牛羊家畜，还有人的渺小身影，在某种程度上强调了画面主题的可言说性——家园和怀旧。在亘古的荒凉和停滞的时间中，它提示给人们什么才是最宝贵的，值得永远记取而不能忘记的。那被无情抽离掉的东西，无疑是艺术家力图还原、打造的有情境界中应有的东西。可以这样说，何军精心创作的《北方》系列、《家园》系列等作品锁定的黄土高原景观，以连续的画面叙述同一主题，在时空对照中不断被重复、递进和强调，力图呈现出现实世界的生存本相，以写实语言的魅力直指人心。

意象造型体现了油画艺术的民族属性。在何军的审美观念中，只要避免僵死的“形似”，画出造物的神韵，既遵循了中国艺术诗性传统所固有的精神气韵，同时又具备了西方艺术客观写实的科学力量。何军之前无数的风景画大师，如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俄罗斯风景画奠基者萨符拉索夫的《白嘴鸦飞来了》，美国画家怀斯被誉为怀乡写实主义的一批作品，都是写实艺术的典范，何军的《北方》系列与《家园》系列和这些大师的名作并置在一起，依然具有强烈的视觉震撼力，就在于何军以极大的耐心和最朴素的情感，把自己对自然和生命的感受和体验，还原、转化为具有艺术价值的共识。写实虽不具有原创性，但具有更持久、蓬勃的生命力，蕴含着人类古老的精神密码。

何军的油画艺术大多采用中远景，追求肉眼可视范围内的清晰度，不远不近是表达客观真相的最佳距离，这是艺术家需要的效果。初次欣赏何军的绘画会产生形同照片的错觉，几乎是自然的拷贝，再看又觉得暖意融融，即不失写实艺术的一丝不苟的严谨性和绘画性，从中可见艺术家心向自然的真挚情感，这是摄影艺术无法替代的价值所在。审视整个画面，何军很少用跳跃的大红大绿，而是以黑白灰为基调捕捉自然的微妙变化，从色彩的肌理明暗、笔触质感中追求丰富层次的创作过程，道出了何军向大师看齐所付出的不懈努力。只有这样的色彩，才能营造与肃穆苍凉的自然景观相一致的情境空间，画面所涉及的题材物象才能默默地散发出一种朴素、纯净、精致、简洁的诗性光芒。

在中西方艺术中，无论忠实再现的自然主义，还是侧重于主观感受的写意表现，客观性和物性是其不变的核心，本身蕴含着一种价值和力量。也就是说，在写实的维度上，何军的油画艺术在古典与现代、中与西的交织嬗变中找到了自己的美学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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