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随记 □微 凉

车子驶过一望无垠的沙漠后，进入一片绿洲，道路两边是葡萄挂满枝头的果园，天气也开始热起来，司机师傅告诉我们：敦煌到了！

敦煌，这座丝绸之路上的重镇，这座拥有着千年历史传奇的古城，就这样乍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抵达敦煌的这一天刚好是农历七月十四，对于广西人而言，这是一年中的一个大节日，朋友圈里都在晒美食，过节氛围浓厚。而我身在敦煌，满城尽是汉唐飞天，入眼是黄沙莽莽，入耳是驼铃声声。

对于敦煌，我并不陌生。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敦煌。看过纪录片《敦煌》、《莫高窟》、《河西走廊》，对于这片和广西相隔千里的土地，我心向往之，如粉丝对偶像般狂热崇拜，此行一趟，我称之为朝圣。

敦煌因历史悠久，光听名字，就觉得笼罩着朦朦胧胧的神秘色彩。有新闻报道，月牙泉有可能过几年因为风化的原因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莫高窟也会因为保护不再对外开放。如果不能在有生之年看过这两个世界奇观，人生会不会有遗憾？因此，有生之年值得走一趟神秘的敦煌。

敦煌的天黑得晚。抵达敦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7点多，此时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边。进入敦煌的路上，道路两边处处可见葡萄园，高高的白桦树、枣树耸立着，无声守护着这座城市。

住的客栈就位于月牙泉景区旁边，走到景区不过几百米。景区周边饭馆、店铺林立，游客来来往往，热闹极了。客栈很安静，周边几乎都是枣树，青青小小的枣子挂在枝头，久不久“啪”一声掉下来，惊起觅食的鸟儿。如果不是看到窗外的沙山，几乎还以为自己所在的地方不过是一座在广西处处可见的普通村庄。摘了一颗树上的枣子尝了尝，可能因为缺水，果子一点水分都没有，口感又干又沙。

来到敦煌，岂能错过大漠日出。早上4点，和小伙伴们洗漱完毕，一群人睡眼惺忪地朝着月牙泉景区走去。鸣沙山在月牙泉景区里，当地人说，在鸣沙山的山顶上，能看到最美的日出。这天正是中元节，月亮最圆的时候。4点半的敦煌还在睡梦中，一路上只有我们走路的声音，头顶是皎洁的月亮。不知道千年前，是否也是这样的月光照着敦煌守城的军士和大漠里赶路的行者。

月色下仰头看鸣沙山，它就像一条巨龙，静静地横卧在眼前。鸣沙山山体由流沙堆积而成，看着不高，但是要登上山顶非常不容易，更何况正是睡意未消时。虽有简陋的登山木栏，但爬起来仍要手脚并用，绵绵细沙掉进鞋子里，冰冰凉凉，进一步，退半步，似平行而无进。正是凌晨时分，每个人都又困又累，要不是想看大漠日出的欲望支撑着，多数人早就放弃了。

花了半个小时，一行人终于爬上了鸣沙山山顶。此时月亮正一点点从西边坠下，夜凉如水。极目远眺，只见月光照着远处连绵不绝的沙丘，安然静谧。俯瞰山下，月牙泉在灯光的照耀下还在沉睡，一弯碧水倒映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像一个妙龄少女，温存地依偎在情人的怀抱中。山顶上，风大且凉，天南地北素不相识的人们聚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等候着大漠日出。

六点，月亮下山，东边的天空曙光微现，人群开始躁动。慢慢地，天边开始泛红，山顶的观日点上，看日出的人越来越多，天边的红光也越来越盛。太阳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一点点地探出头，远望就像天空中挂着一个咸蛋黄。清晨的阳光洒在沙丘上，泛出金黄色的光芒，“平沙莽莽黄入天”的景色应是如此。太阳升起来了，月牙泉边的灯光灭了，景区的人多了，城市苏醒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不过早上八点多，月牙泉景区里已经热闹起来，鸣沙山上玩沙的游客络绎不绝。驼铃声声，一行行的骆驼驮着游客，从远处缓缓走来，朝阳的霞光洒在驼队上，宛若移动的油画。沙漠的霞光过于耀眼，恍惚间以为看到了来自西域的古代驼队。

来到敦煌，岂能错过莫高窟这颗璀璨明珠。莫高窟成就了一个画上的敦煌。敦煌莫高窟里，一幅幅佛传故事画、本生故事画、神话故事画……还有或不怒自威、或拈花微笑的塑像，都是人类文明的瑰宝。影视里的莫高窟已足够震撼，但在现场亲历亲见时，在和千年文明面对面的凝视中，那种扑面而来的震撼让人难以自持。

莫高窟洞窟外是葱葱郁郁的白桦林。天公不作美，当天下午刮起了风，风扬起了沙，沙子拂过白桦林，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千年来发生于莫高窟的一个个故事。洞窟不远处是一条干涸的河床，在绿树、沙尘的映衬下，无言地静默。千年前，不知这里是否也是水流潺潺，鸟语花香，人来人往。时光流转，那些人和事都已经化作了历史的尘沙，徒留后人无限遐想。

自汉武帝设置敦煌郡至今，敦煌历经2130年兴衰。两千多年来，此地繁华过也没落过，丝路商队、修行僧侣、镇守将士、异族政权、戍边移民、学者画家、粉丝游客，各色人等来过敦煌，留下创痛，也留下物产、方言、文字和曲艺。黄沙盖不住月牙泉，也掩不住朱砂、石青和云母的壁画。敦煌是中国最神秘、最具吸引力的地方，也是我心中最璀璨的明珠。

敦，大也；煌，盛也，敦煌，谓之盛大辉煌。希望敦煌一直在，它是中华文明千年的命运，是奇迹，也是虔诚信仰的力量。只有去过敦煌，才更懂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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