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奇才与战友在上甘岭隧道口合影
苏奇才核心提示
今年是抗美援朝60周年,柳州市一群志愿军老兵正在谋划着找个小餐馆聚一聚。他们大都来自农村,平时很难得见上一面。半个多世纪以来,他们彼此寻找,在每年的纪念日小聚,重温当年保家卫国的激情,并相互抚慰永远挥抹不去的战争创伤。
苏奇才就是其中的一员。他参加过著名的上甘岭坑道的修筑;他曾亲手将数不清的阵亡战友埋葬到弹坑里。刚到朝鲜战场不久,家人就收到了他阵亡的通知书……当这些回忆被重新唤醒,他仿佛又置身战场,听到了“喀秋莎”(苏制火箭炮,威力很大)呼啸往敌阵的声音和战友们的呼喊。
他说,那是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同时笼罩着浓重的悲情。
□记者赵伟翔死而复生
1954年秋,苏奇才请假回家探亲。终于回到久违的家乡,他满心都是即将重见亲人的喜悦。然而,兴冲冲地迈进村口的苏奇才并不知道,此时他家里挂着两块牌,一块写着“军属光荣”,一块写着“烈属光荣”,这两块牌子都跟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他年迈的奶奶不识字,因此,当第二块牌子被送来时谁也不忍心告诉她这意味着什么。战争结束后,老人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心中十分惦念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
她几乎每天都到村口等待孙子回来,直至积郁成疾。等到苏奇才回来时,老人已身埋黄土。每念及此事,苏奇才都十分伤感。
突然看到苏奇才,村里人都吓了一跳,他不是已经成烈士了吗?苏奇才没有死,千真万确。那么,那块写着“烈属光荣”的牌匾又是什么回事?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跨过鸭绿江
苏奇才1950年参军,第二年加入志愿军39军115师343团警卫连,奔赴朝鲜。这时朝鲜前线已经打过几次战役,急需补充兵员。
1951年2月,他们从黎塘上火车前往锦州,经过短暂的休整,部队即开往丹东。这时,天气已十分寒冷,每个战士都是大头皮鞋 、军
大衣,并背着半个月的干粮(苏打
饼干和炒面)。没有枪,枪要等到前线才配发。由于有前苏联的高射炮部队在鸭绿江边布防,夜里渡江时还相对安全。渡江后便进入了朝鲜的新义州,战争的紧张气氛随之而来。在新义州,满目都是美军轰炸后的断垣残壁,四下寂静无声。
为防空袭,当地居民掘洞而居,即使是晚上也不轻易出来。
部队昼伏夜行,天一亮就地休息,自己挖个单人掩体,用树枝做
成头套(俗称防空圈)戴在头上,
不生火,不做饭,只靠干粮为食,以防被敌人发现。尽管小心谨慎,夜行军还是经常因被敌军发现暴露在美机空袭炮火中。敌机打出的照明弹照亮了半边天,炮火无情地落下。
“特别害怕那种跳蚤弹,落到地上并不爆炸,人踩上去就飞起来炸开,杀伤力特别强。”苏奇才说,好多人被炸得皮开肉绽。
生死一线间
部队行军五天五夜到达江东原地待命。这时,他们离云山前线还有二三十公里,前线传来了炮声, 路上不断有朝鲜人民军士兵三三两两败退下来。这些士兵身上背的都是苏式冲锋枪,而志愿军扛的还是单打步枪。人民军战士向他们描绘了美国的机械化部队和现代化武器。相比之下,装备的落后和一路上被空袭的可怕经历,使志愿军里许多人产生了恐美情绪,直到后面打了胜仗,这种恐惧心理才消失。
部队开始换防,苏奇才所在连队是警卫连,仍然留在二线。
但二线也不平静,炮火随时不期而遇。苏奇才就曾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一次是大年初二那天去找野菜,一发迫击炮弹在他旁边落了下来,一名战友被炸死,他及时闪避而保住性命。
第二次险情发生在冲过敌人封锁线的运粮途中。当时,美机空袭的炮弹从头上不断落下,爆炸声震耳欲聋,硝烟四起,弹片横飞。苏奇才被炸得昏了头,只顾背着25公斤的高粱奋力向前冲。终于冲过了封锁线,有战友提醒他,他屁股上都是血。苏奇才一摸,发现屁股竟被弹片削去了巴掌大一块肉,他才感觉到剧痛传来,晕了过去。
“被阵亡”于无名高地
但最让苏奇才难忘的还是1951年发生在“三八线”附近的22.9东无名高地攻坚战。苏奇才就是在这场攻坚战中“阵亡”的。
那块高地附近是美军的交通要道,美军重兵布防,如果能占领这条交通命脉,对志愿军来说攻守都有保障。因此,志愿军派出两个团去攻打,苏奇才所在的班担任救援任务。战斗打了一天一夜,异常惨烈,双方反复攻守,阵亡的战士不断地被抬下来。没有棺材,也没有时间挖墓穴,苏奇才他们只好匆匆地用白布将阵亡战友的尸体包裹,放进周围密布的弹坑中掩埋,许多人无法证实身份,连墓碑都没有。
来回穿梭于战场,苏奇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恐怖与残酷。其中有一幕让他永生难忘。当我军又一次将高地占领后,敌人疯狂反扑,在一个背靠山壁的重要坑道里,坚守的一个排几乎伤亡殆尽。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该阵地已失守时,突然又听到了重机枪的声音,居然还有一名战士在战斗!这名战士叫梁庆友。当时,他所在的坑道里,有100多箱手榴弹,3个方向都有一挺重机枪,子弹充足。守住就能活命,梁庆友别无选择。于是,他一个人在坑道里跑动,3个方向轮流扫射,竟然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直到美军彻底放弃。当战斗接近尾声,我军想增援该坑道时,梁庆友的机枪又响了。
他已经陷入了半癫狂状态,见人就打,无人可上去。无奈,部队只好悄悄派人从山顶沿山壁吊绳下去,绕到他后面,3名战士同时将他扑倒,他才醒悟过来。苏奇才还记得,当时战后粗略统计,梁庆友一个人竟然毙敌近300名。
就在苏奇才他们紧张处理该坑道的伤亡将士时,一名与他同连队的战友正经过烈士的墓地,突然一发冷炮落在墓地里,炸开了几个墓穴。这名战友将一块断了一截的墓碑重新插回去时,突然发现上面写着“奇才烈士之墓”。虽然有姓氏的一截已经被炸碎,他还是断定此人必是苏奇才无疑,因此报给了团部。团部便发函到了地方,给苏奇才的亲人送去了不幸的消息。
几天后,苏奇才回到了团部,大家才发现弄错了,原来阵亡的战士叫陈奇才,跟他的姓名只有姓氏之差。
苏奇才说,在混乱的战场,被误报阵亡是常有的事,包括电
影《英雄儿女》
中大喊“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的英雄王成的原型之一蒋庆泉也都曾被人误传死讯。
在上甘岭挖坑道1952年上半年,美军以优势兵力,攻下朝鲜人民军驻守的“喋血山”和“伤心岭”两个战略要地,严重威胁我军阵地上甘岭和西方山。上甘岭是中线南北通道的大门,如失守,我军就要后退50华里无险可守。
当时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下令死守,而美军司令范弗里特则狂妄地想一天攻下,但最终顽强的志愿军战士利用坑道作战击碎了美军的幻想。
此前,苏奇才他们就被紧急调往上甘岭修筑坑道工事。苏奇才记得,坑道工事必须达到“七防”的要求,即防空 、防炮 、防毒(疫)、防雨 、防潮 、防火和防寒,还要与野战工事相结合,成为能打 、能防 、能机动 、能生活的完整体系,并统一了施工标准,规定坑道顶部的厚度一般在30米以上,坑道口的防护厚度10至15米,坑道幅宽1.2米,每条坑道至少有2个以上出口。
“上甘岭就是一座土山,等坑道全部挖掘完毕,整座山也都被挖空了。”苏奇才说,为挖这些坑道,牺牲了好多人。当时,山上没有水源,而山下的水源又在敌人机枪射程之内,为了一口水,许多战友献出了生命。
上甘岭战役于1952年10月14日凌晨3点半打响,以1万人抵抗7万美军,兵力悬殊,都亏了这些坑道让我军得以保存力量,最终取得战斗的胜利。而当时苏奇才所在的部队已经退回国内待命,等待上甘岭战役的消息。如战败,他们将重新奔赴前线;如打赢就继续待命。
直到30日,喜讯才从前线传来:上甘岭战役胜利了。
和平时期的“带头大哥”
现在,对苏奇才来说,所有光荣的回忆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只有战友之情是永恒的。
退伍之后,苏奇才被分配到来宾商业局。后来他辞职下海,成为改革开放最早的一批弄潮儿。
现在,全市还有志愿军老兵100多人,大多年近或已过七旬。
他们每年都定期相聚一次,共叙战友情。
因为家住城里,家境较为宽裕,又颇有威望,苏奇才现在是这批老兵的“带头大哥”,操心着每年的聚会和这些老伙计们的福利。
有时,他也应邀到各中小学讲讲抗美援朝的故事。社区里的居民对这位老军人十分尊敬。他虽然不是党员,但每年“七一”社区慰问老党员开座谈会都会邀请他,即使他不出席,也会给他留一份慰问品。
现在,苏奇才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后辈能记得,他们曾为祖国出生入死。
新闻推荐
神通广大的“唐校长”是何许人? 他称和八中的刘校长很熟,昨天,刘校长到晚报看了他的图片后肯定地说“不认识这个人 ”
这名自称为“唐校长”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人呢?欢迎知情的市民拨打晚报热线2821100。招生,总是牵动着成千上万父母的心。图为家长和孩...
来宾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来宾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