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合公路的今与昔 □罗葵良

今年农历七月十五，我与妻子坐着小儿子的小汽车，从县城回家乡给已故三年的母亲烧纸尽孝。汽车沿着平坦的二级公路往前驶去，一路上，我一边欣赏着车里放出的美妙动听的音乐，一边对小儿子说：“你还记得吗？当年这条路还是沙石路时，我经常用单车搭着你们兄弟俩回老家，你哥坐后架，你坐在三角架上。你曾经对我讲，阿爸，等我长大了，以后回去你坐单车后面，我搭你。”

小儿子笑着说：“怎么不记得，现在不是我搭你吗，而且连我妈都一起搭呢！”妻子说：“是呀，当年谁也想不到，家里能够买小汽车，当时坐车出行实在太难了，我曾经讲过，如果老二是女的，我一定让她嫁给汽车司机，谁也想不到，现在我们家一共八个人，除了我和两个小孙子之外，竟然有五个司机。”

晚上，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从老家返回县城，车子刚进入二级公路，眼前突然一亮，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从新圩乡府所在地到下呼屯的公路边，全部装上了路灯。小儿子说：“这真有点到了城市的感觉，变化太大了。”是的，这条已经修了二十多年的二级公路，真是变化太大了，它不仅平坦光滑，而且路两侧绿树成荫，各级政府安装的路灯越来越多，路边的村屯楼房越建越好。于是，关于这条路的往事像电影一样，又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我出生在忻城县新圩乡新圩村金波屯，这是一个典型的山区村屯，因为村子四周都是高高的石山，在“大跃进”那年，上级一声令下，各个村屯的农民扛起锄头，拿起月刮，挑起泥箕，靠人工修起了公路。经过几年的奋斗，一条由忻城县城到合山的沙石公路修通了。六十年代初的一天，我们正在新圩小学上课，不知谁喊了一声：“快出来看呀，有汽车来了！”“呼啦”一片欢呼声响彻整个校园，全校大部分师生走出教室，往五百多米外的新圩粮站跑去。

到了粮站，只见一个草绿色的大家伙停在晒坪上，我们上前去看呀摸呀，这就是汽车吗？在电影里才看得见的家伙，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从那时起，我与这条沙石公路就结了缘。因为这条路就从屯里的田地旁边通过，公路距离屯里只有一公里。十三岁那年，我学会骑单车，因此经常在这条公路上“跑来跑去”。

1970年7月，我高中毕业后回到家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被大队领导委任为生产队出纳员，于是，我又经常到三公里外的新圩买化肥、农药等。生产队每年都杀几次猪。于是，我经常与其他农民兄弟一起，用单车搭着猪肉，到30多公里远的合山电厂工地，或到25公里远的县城摆卖。

有一天晚上，我们一行三人卖完猪肉后骑着单车从县城往家赶，将要到家下坡时，一位十多岁的小女孩突然横跑过公路，由于路况不好，加上车速太快，我的单车前轮撞倒了女孩，我也人仰车翻。两位农民兄弟赶紧下车，一位扶起小女孩，另一位扶起我。我一看右肘部，一大片皮肤擦伤，火辣辣地痛，所幸的是出血不多。再看看小女孩，她满脸都是血，正在那里放声大哭。

过了十多分钟，小女孩的父亲赶到了。因为他们屯与我们屯相距很近，互相之间都认识，他并没有过多责怪，只是催促说：“还不快去请医生。”正好我的手脚还可以动弹，单车也没有摔坏，于是，我翻身上车，往5公里外的新圩卫生所飞驰而去。到了那里，医生问道：“骨头断了没有？”我说：“好像没有。”医生说：“那不要紧，你拿点药回去就行了。”我说：“你还是去看一下吧。”医生说：“看什么看，人家跌下楼还严重得多，我都没得空去，单车撞了一下，有什么要紧啰。”无奈，我带着医生给的纱布、绷带、一瓶红药水，回到了“车祸”现场，当我看到小女孩坐在路边，经草药敷好的伤口已经止血后，我那七上八下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第二天，我带着村医，又到小女孩家中探视，看到她安然无恙，而且她的父母非常热情，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还记得，屯里如果有人病重，村民就会用木头做成简易担架，四个人轮流抬着病人，还专门有一个人挑着用竹筒装着的玉米粥，紧跟其后，他们沿着这条公路往县人民医院送，因为当时医院没有救护车。抬着抬着，往往要几个小时才到医院，曾有几个病人到医院不久就永远闭上了双眼。

1972年7月，我被推荐上大学，而且是学医的。1975年8月，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认识了同在一个系统工作的妻子。我们的恋爱，经常在这条公路上悄悄进行，因为两人的家乡刚好在一条线路上，我们经常踩着一架单车，或者是我坐前面当“司机”，妻子坐后面做“乘客”，我用那“永久牌”大包链单车（价值相当现在四五万元的小汽车），驮着妻子，驮着我们的梦想，驮着我们的未来，驮着我们的幸福，两脚用力蹬着脚踏，向前，向前，再向前。从县城到妻子家乡，六十多公里的路程，我们只花四个多小时，要知道，那可是坑坑洼洼的砂石路啊！

二十多年前，忻城到合山开始修建二级公路，这可是忻城的第一条二级路。路修好后，我们回家方便多了，从单车、摩托车、班车到如今的小汽车，从县城到家乡，也就是半小时的路程。每到重大节日，村头及周围村屯的路边，都停放着各种各样的小汽车，而且多数都是农民群众的，这当中还有一些诸如宝马之类的名牌车呢。

不久的将来，等到这条二级公路与高速公路接上，我想，壮乡人民一定会迎来更加美好灿烂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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