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义的意义

１０月２３日，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教师何巨峰在一家小饭馆就餐时，看到一名女学生的手机被小偷偷走。而后，他只身追赶擒获小偷。但在抓住小偷的同时，他也遭到小偷的群殴，并因此身受重伤。

１０月２８日，永登县中川镇陈家井村村民陈富然跳入水渠中营救落水学生，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啦啦啦”、“呀拉索”、“呼儿嘿哟”、“ 啊——啊——啊——”，再接一声长短高低各不同的“啊”或者“哎”。爱唱歌的年纪，爱记歌词，发现几乎每首歌里都有这些虚词儿，同学们抄歌词的，有人抄，有人不抄，唱到需要“呀拉索”的时候，顺嘴就过去了，没必要牢记。所以，有同学说“要这些词有嘛用？”我当时自作聪明地回答：“一定是写歌词的人写到这里没话说了，就先‘啦啦\’上几句，想一下，留个时间让自己思考好了再写！”

就这么个歪理邪说，当时竟然很多人举手表示赞成。有同学激我，就你能，把人家的“啦啦啦”换成歌词给我看。对他挑衅的态度我十分不满，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把“啦啦啦”换成什么词，一急一生气，憋红脸憋出国骂来：“X你妈X你妈 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当然，这词一出，免不了一场战争发生。

后来上了初中，碰到了一位刚刚高中毕业，还有点热血的民办语文老师，老爱给我们大段大段讲课文之外的事儿。忘了讲什么的时候，他讲到了歌词里的这些“啦啦啦”、“啊啊啊”，才知道这些词儿，虽然没有字面上的意思，但在一首歌里却是意义重大，起承转和的作用不用表，重要的是能增强感情的抒发，加深歌词的意境，放大和烘托歌曲表现的主题……说了好多，千言万语的，归为一句话，“没有意义的虚词比有意义的实词意义更大！”老师好像还举了个例子：在“祖国，我的母亲！”前面，加一个带了长长波折号从胸腔里转了一个圈的“啊”出来，感情肯定要比没加“啊”的更加饱满，全班同学都试了试，觉得老师说的就是对！

原来，一些事，原本没有意义，但只要放到一定的语境中，没有意义反倒成了大意义。人生本来没有意义，放在不同的追求和时间的河流中，便也有了意义，区别只是你的意义和我的意义不同罢了。

那么，一些争论，一些像“1+1=2”一般的道理，还被拉出来争论的时候，当然本也是没有意义的，但实际上，它就像歌词里的“啦啦啦”、“啊啊啊”一样，在这个普遍怀疑、借口太多、争论又太多混和成的社会现实曲中，也同样是具有大意义的。它加深了我们的怀疑，加深了我们的不确定感，不安全感，但回过身来，却也会让我们重新去把“1+1=2”恢复成一般道理，不再置疑——意义或许就在此。

大学生“结梯救人”献出生命，社会上一场有关生命价值的大辩论再次火热展开。值或不值，实际上是无需讨论的，因为如果不需要面临巨大风险，甚至有性命之虞，那救人如何称得上是英雄行为？救人是不需要计算价值的，且不说人人生而平等，用身份去衡量生命其实就是对生命的不尊重，生命不可以也不可能以经济价值来衡量。

救人，无所谓值与不值，只需要善良、大爱、担当和勇气。那么这本来无意义的讨论，又有何意义？至少它说明了我们在经济进步之后的道德滑坡。正如有评论所言：把经济利益作为衡量人和事物价值的唯一标准。如此，人们才会质疑三名大学生救人的社会效益，才会扳着指头比较三名大学生与两名少年的教养成本，才会将生命当作算术题，用加减乘除换算善良的价值。

现在，这个原本无意义的讨论就有了意义，它至少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街头发现小偷之后，大多数人选择了沉默、转移自己的视线，然后悄悄离去，直到发现自己的钱包也被偷。

庆幸的是，这样的争论在兰州并没有发生。一名大学老师只身追赶擒获小偷，被小偷群殴致伤，没人发帖子说为了一部破手机，何世峰老师这顿打挨得值不值。永登县中川镇陈家井村村民陈富然跳入水渠中营救落水学生，几番努力后未成功，激流将两人冲走，救人者和落水者均失去了生命，没有人讨论，陈富然白白搭上一条命值不值得。

我无意说兰州就是个正义的城市，兰州市民个个对见义勇为称道，人人都有担当。接连发生在兰州的这两件事，也足以让我们可以抛开“救人值不值得”的无聊讨论，重拾对英雄的敬仰。

最后，为三位英雄的大学生献上花，献上我们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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