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霞
1982年生,甘肃榆中人,现供职于榆中县第九中学。酷爱文学,喜欢用随性的文字表达生活。
带儿子去看医生,他咳嗽。在医院偶遇小学同学,算算未曾见面已有十八年,仅仅打了声招呼。其实,从小一起生活在一栋楼里,又共度六年小学时光,应该很亲热才正常些,但我们的相遇却恰恰相反。不知何时,儿时的同伴已陌生不堪,连同那个灰蒙的水泥厂。
那座不分昼夜大烟筒里冒着滚滚黑烟的是一座典型的上世纪80年代的国有工厂,它深深地烙印在我记忆深处。二十年前,没有人会愿意离开厂子。这里的职位几乎“世袭”,人们削尖了脑袋要进来,求一个铁饭碗。
它是一个社会,一个城中城,四世同堂比比皆是,从爷爷到孙子都在这里生根发芽,在厂医院出生、进厂幼儿园、上厂子弟校、毕业了进厂里顶替父亲工作。玩的是厂篮球场,看的是厂电影院、逛的是家属院莱市场。全年开放的洗澡堂,还有为子弟们专设的游乐场……从买菜看病到上学就业,全都在厂里。
从2岁到16岁,我一直生活在这里。
她的母亲在厂里洗澡堂上班,每天早上9点开放澡堂一直到下午5点关门。全厂子的人都在她的管辖区洗澡,所以为了干净?隔三差五要去看她的脸色。一双泡胀了鼓圆的鱼眼睛,呆滞势利的眼神可以直接把你看穿。
澡堂是一个很大的平房,里面隔成若干水泥格子,一个隔间里有一个大喷头,有取之不尽的热水,远比暖壶提到锅炉房打的开水来的方便,当然可以肆意享用。人们站在热水下使劲泡、使劲泡。想要冲去水泥厂不休不止降落的尘埃。
每日里都有很多人拥挤在澡堂里,一个喷头下挤五六人共用,很少见单独一人享用一个喷头的美好时刻。是不是越脏的地方,人越干净?总之,放眼望去白晃晃的身体,中年妇女的雍肿、少妇姣好的体型、夹杂乱窜着的孩子。还有频传于耳中幼儿烦杂的哭闹声、女人们的喧哗声、放肆地大笑、甚至为抢地方发生的口角……壮观。涌动的各色身体、涌动的白色水雾、涌动的人声.……沸扬。而我,就躲在其中一个角落,只是一个胆怯、害羞而又不乏自卑的小女孩。
厂子里的职工食堂蛮大。单从供职于食堂的职工人数来说足有二十个,并且分工明确。有馒头工、炒菜工、肉工,当然拣莱、洗菜、清洁诸一都有。一份红烧肉2块钱,一个大馒头5分钱,记忆中,最清楚的就是这两样了。买红烧肉是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专门买肉吃,而食堂里的红烧肉份量足又便宜。并且还有个小秘密,那就是当时打菜的师傅爱慕姐姐,每次我去买,他总会在足量的基础上再给我加上一勺,事实上,我买来的红烧肉其实是两份,够我们往饱里吃。大馒头,我无法确切地说出大馒头的大小。但一个成年人手掌撑开,尽可能撑到最大,应该差不多。并且馒头皮可以完全拨下来。那天,我买的馒头不小心掉在地上,沾满了灰。捡起来把皮拨下来拿着没有皮的馒头回家。母亲以为我在路上偷吃了皮,因为每次我都要第一个先吃馒头皮。几十年过去的今天,拿到馒头总要试图先拨皮,像吃桔子似的。
这两日下了很多雪,下午站在阳台上看到窗外黑白分明。远处锅炉房大烟筒冒出灰烟,飘散……这一辈子是不是每次看到高高矗立的烟筒都会回到那记忆长河中灰蒙的工厂?早晨院子里厚厚的踩上去可以留下脚印的灰、夜晚放学回家路上落在脸上感觉分明的灰、洗干净凉晒在外面干了之后抖落下来的灰……清晰,清晰。
时代,看似绵长,优柔寡断,而一旦它背弃起你来,轻易得就像一个陌生人转了个身,快得让人花一辈子都回不了神来。
偶遇她,也只能是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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