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生死牌》劝化世人

生活滋养着人，亦教化着人，验证着人。

特别是在抗击新冠病毒的非常时期，突如其来的生活把人们各自的习性、教养和精神质素均一一“揭露”出来，即便是自己在“朋友圈”发出的一条微信或是一幅图照，亦优劣自判，立见高下。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自然欢迎从生活中酿结出来的真谛，这真谛正是我们生活不断衍进的本质所在。

她，不是奔赴武汉勇敢“逆行”攻克疫病的英雄。她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一个40多岁就按当时政策退了休的市级专业剧团优秀的二胡演奏员，名叫陆海棠。她言她填表格办手续退休了，但为观众的服务之心不会退休，因为她向来热爱生活，热爱观众。剧团乐队的演奏员是直接为演员伴奏的，往往工作在侧幕之后；人们只注意到演员在台上的唱念做打，并不大在意幕后乐队伴奏者的音容笑貌，时间久了，早就忘却了兰州还有这样一位普普通通拉二胡的女演奏家。

朋友圈里的人却知晓她多姿多彩的现实生活，无论春夏还是秋冬都过得那样充实，“天天阳光，日日明媚”；她在她的“自媒体”中不见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垃圾消息，总是体现出人与自然、人与生活不可分割的缘分与乐趣：她在马滩口拍摄刚刚兴建而起的黄河楼景致；清晨时分河边浅滩上多添了几只游弋的水鸟；故乡大园子盛开的一片片白茫茫似雪般的梨花，更多的是她隔三岔五随榆中民间剧团下乡演出的生活花絮——蜿蜒的山间土路旁盛开着的马莲花，老乡装满果蔬赶集去的毛驴车，戏台前嬉笑言谈等着开场的戏迷观众，爬在台口向上张望一脸稚气的几个玩童……

而我写下这篇文字题目的起因正是来自她发出的一则“山鸡野味值多少，何故惹他把命丢？”的视频微信。刚刚，也就是庚子鼠年正月初四，突然而至的疫情让人们瞬间还未完全警醒，陆海棠已经“天然地”在朋友圈早早以这两句戏曲唱词告诫世人，行“高台教化”之实，并在剧中人王玉环的唱腔截图外加了几句说明：“残害野生动物的都看看，秦腔传统剧目《生死牌》中王玉环早就提醒了，你们就是不听！请多关注一下民族文化肯定是大有好处的……”

这位长期在幕后工作又不被人们关注的女演奏员立码发声了，当即呐喊了，她简直要喝斥、责骂那些作践自己、损害他人的人，此举来得真是迅快之至！身在文艺圈“退休”之列的她，没有置身事外，更不麻木不仁，自觉“出场”，全力担当，教化世人，训诫流弊，大是大非面前不缺席。这条虽是短短15秒的视频外加一句提示语，但她关注生活的灵敏度与她的文化素养、精神品相随着这条微信视频和盘托出来了，以自己的方式抗击疫毒，引发思考，这是令人产生共鸣的！

一天天过去了，新冠疫情真是异常严峻。人们均在各自的位置为抗击疫毒各尽自己的助力与支持。宅在家中，实实不该叫苦。传播正能量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平素为演员唱戏伴奏的多了，自然对戏文有了感知。她提说到《生死牌》中“山鸡野味值多少，何故惹他把命丢？”这让人们也回首思考起秦腔历史剧《生死牌》的戏剧故事来。

这是一出须生、小旦唱做并重的剧目，好多地方戏剧种均有上演。演述的是明代衡阳贺总兵倚仗严嵩权势，屡有作恶，其子贺三郎也为所欲为，横行乡里。这一次三郎图谋逼抢民女王玉环为妾，追至溪桥，不慎失足水中溺死。贺府诬陷王玉环行凶，逮交衡山县令黄伯贤处，强令抵命。黄县令知玉环被冤，又查得玉环实为恩人王志贤之女，欲放王玉环而无计。黄知县之女秀兰、义女秋萍得知，均争着代玉环抵命赴死，玉环不肯，相持不下。此时家院老仆思得一法，让这三个女子入暗室共抢“生死牌”，得“死牌”者去受刑，得“生牌”者保性命。结果死牌为黄女秀兰抢得，黄县令忍痛押亲生女儿于法场动刑。

就在此时，玉环女之生父王志贤赶到，怒骂县令黄伯贤负义，后发现所绑之女并非自己爱女王玉环。众人大惊。此事立刻被贺总兵识破，索性欲杀黄伯贤及三个女子。正待生死关头呼声四起即刻动刑，湖广巡按海瑞私访至此，审明冤案，撤贺总兵之官职，黄县令等终归得以昭雪。

显然，我国的传统戏向来是以曲折的故事、鲜明的人物形象、浅近通俗的哲理来弃恶扬善，教化世人，讲述人间大道的。这正是传播着优秀传统文化的戏曲艺术之人民性，是穿透历史时空帷幕彰显人生真谛与生活法则的生动体现，不然我国的戏曲艺术怎么会至今还在广为流传？戏曲艺术乃蕴含丰富智慧的民族文化资源，且不能小觑甚或遗弃。陆海棠说的很是时候，恰到好处，她让明友们关注祖国传统文化是很有道理的。

“山鸡野味值多少，何故让他把命丧？”古人早就把这条关于生与死的理数置于戏文中广为流传，让戏剧故事、人物纠葛直白地影响世道教化众生。细心的读者和看过整台戏的观众自然十分明白，《生死牌》矛盾复杂，层层逼进，虽然那个打山鸡野味又抢劫民女的贺三郎死得其所，但在整个大戏中只是一个“引子”。他之死引出了黄伯贤、三女、家院老仆、王志贤、贺总兵、海瑞等众多人物形象，让观众在是与非、生与死的冲突中产生共鸣，观戏心理即刻深陷于命运迭宕之绝境，这就是“戏”的魅力。

贺三郎捕杀野味与抢劫民女都是在作恶，虽未直接因食野禽毙命，但终因在山野抢人跌于溪水中当即溺亡，剧情取舍就这样精准，爱憎分明，毫不含糊。中国的哲学是多元而通达的。行恶者，自古上苍饶过谁？贺三郎之行为正是贪婪人性之恶，终得报应。奉劝人类保护野生动物天经地义，永不过时！

□严森林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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