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的记忆 永济桥

□吴福木

古老的永济桥开始施工修缮了，一颗牵挂的心释放下来。

永济桥位于济南市平阴县东阿镇古县城，这里是新中国成立前东阿县县治所在地。东阿设县始于汉，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东阿镇东南诸山俊峰陡立，奇景叠献。林内碧树沉阴，林壑优美，山泉流淌，浸花润木。众多泉水依山势顺流而下汇聚成浪溪河。浪溪河穿东阿镇古城而过，把东阿镇古城分成东西两城，永济桥临于其上，以为往来通道。

走近永济桥，就如一幅水色画卷悄然飘在眼前，让人感觉到身临江南水乡的梦境。桥给古城增添了诗情画意，也给古城带来神韵和灵气。有诗云：“旧城对峙古东阿，中有浪溪一水坨。画出桥边好风景，两行云树浮清波。”据文献记载，永济桥始建于明弘治十三年（公元1500年），嘉靖三十三年（公元1554年）改建，现有桥为明万历年间（公元1614年）所建。桥为单孔拱形，长55米，宽6.25米，全部用青石砌成。永济桥设计精美，桥两侧设有立柱，立柱顶端雕刻石狮、石猴、寿桃。石狮形态各异，或脚踩绣球，或母子缠绵，有的瞠目远眺，有的在嬉戏玩耍。寿桃端庄呈祥，雕刻粗犷而不失细腻，简洁中透神韵。立柱间设有侧栏，侧栏雕刻祥云花卉，栩栩如生，飘逸灵动。永济桥的美，包含着我国古代桥梁的建设技术、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浸透着祖先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聪明智慧，是我国古代桥梁建设历史的一笔宝贵的文化遗产。

我生长在东阿镇，在这里度过快乐的童年。夏日里，在河水中嬉戏，冬天在河面上滑冰，喝着浪溪河的水，沐浴着古城气息成长，古城的古色古韵一直印在我的脑海中，难以忘却，成为我永远的乡愁记忆。

据文献记载，东阿镇古城是历史上的东阿县县治，1948年因战事需要，以黄河为界，把黄河以东的东阿县城划归为平阴县，即现在的东阿镇。黄河以西划归为东阿县，县城设在铜城镇。

东阿镇历经70年的变迁，古风犹在，进城赶集办事叫“去城里”，出城走亲戚叫“出城啦”，城里城外的概念分得很清楚。我就是城里人，老家祖宅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坐落在南城墙下。春天石榴花开，枣花飘香，小伙伴们的嬉戏声溢满整个院子。七十年代随着古城搬迁新村，祖宅被夷为农田。改革开放后，解放前十六岁就参军的大伯回家乡探亲，看到古宅已经消失，摸着桥上的石猴久久不愿离去，老泪纵横，哽咽无语。闯关东的三爷爷也回来了，看着已成废墟的祖屋，留恋中带着遗憾。唯有永济桥，还留着故乡的影子，成为了他们永远的乡愁。

关于古桥有很多的故事，家乡人讲起来，娓娓动听：“十八个狮子一对猴，二八一十六蘑菇头。独石一百零八块，南北三十二个流水沟。”朗朗上口的民谣语言总结了永济桥的结构和与众不同的个性。

永济桥是东阿镇老乡们在外闯荡的“家乡桥”，古东阿镇人走南闯北，外地偶遇老乡，首问永济桥的民谣，说上来就会老乡相认，拉近了距离，增加了信任。一番嘘寒问暖后，往前续三辈子有可能是亲戚，亲戚相认，倍感亲切，在外也就多了一份帮衬，有了一份依靠，抱团取暖，共度难日。

每年元宵节后的农历正月十六，古城周边的老人都会到古桥上走百遍，寓意着来年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多年的风俗也就成为老年人心中的“长寿桥”。我小时候就曾经拽着奶奶的大褂衣襟在桥上走百遍，为的是一串糖葫芦或是一支活灵活现的小面人。

东阿镇是阿胶的发源地，阿胶因发源于此而得名阿胶。民谣：“小黑驴儿，白肚皮儿。粉鼻子儿，粉眼儿，粉蹄子儿。狮耳山上去啃草，浪溪河里去喝水。永济桥上遛三遭，魏家场里打个滚。至冬宰杀取其皮儿，熬胶还得阴阳水。”永济桥又是乡人心目中的“阿胶桥”。说起阿胶还有一个故事，外地一游客在东阿镇古城旅游，一知半解地贬低东阿镇阿胶，恰遇一放羊的老羊倌路遇，老羊倌浓眉怒张，手中扬着鞭子立马抽出去，那架势像两军对垒的勇士。在我担心之际，老羊倌收回了鞭子，告诉客人：这里是阿胶的发源地，我的爷爷就是熬阿胶的，熬阿胶的水就是从桥下提上来的。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熬出的阿胶才是真阿胶。围绕着的群众听得意犹未尽时，老羊倌唱着悠扬的阿胶民谣渐渐远去，外地客人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至今我时常想，如果谁再向阿胶泼脏水，老羊倌那支放羊的鞭子就会随时抽出去。

虽然历经岁月的侵蚀风韵犹存，但古桥也出现了部分风化以及人为毁坏。新时代经济建设速度不断加快，处在交通要道的永济桥仍然车水马龙，超吨位的运输车辆从脊背上隆隆驶过，古桥颤抖着发出痛苦的呻吟，永济桥岌岌可危。作为一名政协委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怀着对古镇历史文化的情感，我系统整理了关于永济桥在内的《加强东阿镇古城历史文化》的提案，建议政府尽快保护和修缮东阿镇文化古迹。东阿镇政府进行专题研究，在对东阿镇文化古迹进行保护的基础上，进行总体规划，分步实施。县文化局从文物保护角度纳入重点工作计划，申请国家文物保护，启动东阿镇古城文物申报工作。东阿镇政府首先对永济桥限制大型车辆通行，随后又新修了道路，改道通行，让古老的永济桥有了喘息的机会，昔日的喧嚣得到宁静。随后东阿镇政府年年有举措，事事有着落，永济桥先后被认定为山东省文物保护单位、国家文物保护单位，2018年，政府投资专项资金500万元进行了抢救性修缮。水利部门对浪溪河进行了综合环境治理，挖淤清障、修筑河堤，流淌的河水越来越清澈，鱼虾戏水，荷花盛开，碧波荡漾。古老的永济桥犹如一道彩虹屹立在东阿镇古城。

不久的将来，充满活力的阿胶古镇会还原给我们一个现实版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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