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锦屏荡绿波

□郭光明

“历下多名山水，龙洞尤为胜。”

元代散曲家张养浩说“洞距城东南三十里，旧名禹登山”。而我，生于斯，长于斯，虽近在咫尺，却因琐事繁芜而未能探个究竟。

忽有一天，朋友说想去山里走一走，于是我想到禹登山。吃过午饭，与朋友沿龙奥大道南行，在路的尽头，走进了禹登山。

一进山，湿润的风，像多情的少女，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让我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芳香。轻轻吸上一口，肺腑清新、舒畅，醉了我全身的三千六百个毛孔。路旁的桃李和连翘，红的似火，白的如雪，连翘就像穿上了皇帝的衣裳，而那娇嫩的绿叶，或交织，或涌动，或簇拥，悄然跃上枝头，绿了一条峻拔的山谷。

一独立之峭崖下，山民告诉我，太上老君曾在这里炼过丹，熬过长生不老药。我不置可否。因为太上老君炼丹熬药的那口井，早已不见，只留一个美妙的传说。

辞老君崖，别凤凰台，过独秀峰，经三秀峰，直达谷尽头，但见这里陡峭如刀削，宛如神工所为；峭壁如画屏，恰似鬼斧所造。不知是因春阳西斜，还是因暮雾早至，远山近黛，若隐若现。而崖顶上，翠柏悬生，荆榆点缀，就像哪个神仙，在这里挂上了一幅“锦屏春晓”的水墨山水。

在中国，大凡山清水秀的地方，都有寺院庙庵，禹登山也不例外。虽然水墨山水画下，“寿圣院”里的龙子龙孙，早已归隐于东海，只剩断壁残垣；“寿圣院”只留碎砖破瓦，但抚去历史的尘埃，依然能够看到，断壁残垣的青苔下，碎砖破瓦的纹理中，记忆着曾经的盛极。只有那两株高龄银杏，依然枝繁叶茂，在飒飒风中，诉说着祈雨求福的灵验。

别“寿圣院”前行不远，再举目鹫栖岩，远远可见，孤峰一柱，上托七级佛塔一座，形如西安大雁塔。而孤标雄拔的独秀峰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摩崖石刻，当属“壁立千仞”，其雄浑之神韵，宛如刻在了“白云无尽”处。

转过一个弯儿，寻得青石路，循台阶而上。半山腰处，见一洞地造天成。原是大禹追赶那条兴风作浪的孽龙时，孽龙钻山逃遁留下的。见洞里黢黑一片，遂租手电筒，借光进洞。只感觉洞身忽舒忽敛，深邃幽奥。正如张养浩所云，“初焉，若高阔可步；未几，俯首焉；未几，磐折焉；”但没有“膝行焉”，也没有“蒲伏焉”，却让我惊讶通天的石笋，垂地的钟乳，还有旁逸斜出的怪石……忽然，亮光一缕，从远处射来，原已近洞口。再走，穹隆的石洞，忽为高敞，可以容纳数十人。再看洞壁，只见石壁上的佛雕，或上或下，或大或小，或高或矮，镌刻了数十尊。为印证其诞辰日，我在“真气森喷薄”中，在“神功接混茫”中，寻找答案。然而，题记的字里行间，没有答案。只能在衣服的纹理中、在端庄的法相中来推断。原来佛雕生于魏晋，盛于隋唐。

出龙洞，踏“云梯”，沿藏龙涧，回老君崖，又进“佛峪胜境”。这里小溪涓涓，小径林荫。爬上危立于峭壁上的长廊，抬头见鸟儿盘旋，低头见清溪深涧。环顾四周，绝壁上的翠柏清幽染秀，山花烂漫。正陶醉中，忽有一只白鹭，扇动着翅膀，从眼前飞过，只见那松柏，从近到远，荡起了绿色的涟漪，掀起了绿色的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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