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河宋海平

山东聊城宋海平

我的家乡在山东阳谷北临的一个小乡村。外出工作几十年了，念念不忘的是故乡的小河。小河位于村庄的西头，是徒骇河的一个小支流。它自南向北成一条直线，河水一年四季缓缓流淌，清澈见底，不见干涸。河的两岸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它们互依互靠，周而复始，见证着岁月的变迁。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破冰的小河缓缓流淌，有了生机。小河两岸植物葳蕤，那不知名的野花也早早开放，惹得蝶蜂上下翻飞，停留争俏。地虫啾啾，蛙儿鸣叫，干枯的茅根草也长出了内芽，顶出了细长圆润的花苞，它的花苞我们本地又叫“大杠”，它可是儿时的美食。由于河水的滋养，刚长出的大杠，底部泛黄，上端葱绿，细长圆润、新鲜，拔一个品尝，顿觉甜润、爽滑。记得为了拔大杠，在河崖两岸精心的寻找，不顾河水把衣裤溅湿，拔的大杠塞了满满的衣兜，那喜悦，欢快的心情像是得到了战利品。

当草丛里的蛐蛐撕着嗓子歌唱，粉红的荷花缓缓跳起优美的舞蹈，这是夏季溽暑难耐的气息。此时的小河自然而然成了孩子、大人们纳凉、游泳的好地方。一身泥土汗水的孩子们往往不顾河岸杂草的羁绊，站在那里纵身向河里一跃，一个猛子潜入水中，顿时水花四溅，荡起层层涟漪，很大一会不见踪影。当露出水面时，扮着鬼脸，嬉笑着挥舞着双手，奋力拍打着河水，引得岸上小伙伴们哈哈大笑。

夜幕降临了，小河里的水似乎进入了梦境，宁静清闲。伴着“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的清幽美景，女人们往往成群结队，压着步伐，放低声音，借着月亮婆婆撒下的柔和光芒，悄悄地来到河里，踩着软绵平整的河底尽情地冲洗着、嬉笑着。炙热的天气，伴着清凉的河水，一天的疲劳和燥热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紧挨小河的西岸是一片四十多亩见方的桑葚园，葚子树每棵不足一米高。因为村里养着蚕宝宝，葚叶就成了它们的主食。经过河水的浇灌，棵棵葚树繁茂旺盛。负责看管桑葚园的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汉子，此人名叫张光任，他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庞，他的脾气古怪暴躁，发起火来怒目圆睁，火冒金星，让人不寒而栗，他大大的脑袋没有形状，不平整，疙疙瘩瘩，所以调皮的孩子们又给他起了外号叫“张疙瘩梨”，大人们都习惯称呼他“老张”。听大人们讲，他之所以来我们村，是因为七十年代他说了错话，犯了政治错误，从他工作的城市下放到我们村，进行劳动改造，是有文化、吃国粮的公职人员。他的住所极其简陋，葚子园东旁低矮的小屋是用泥土砌成的，用木枝做成的门和窗户露着大大的缝隙。透过缝隙向屋内一看，里面的状况一览无余。他的一日三餐更是简单寒酸，玉米饼子，老咸菜疙瘩就是他的主食，小河里的鱼、虾、蚌，田间河岸生长的野果和他喂养的几只土鸡就是他最奢侈的美餐。

更令孩子们感到惊奇的一次，是从他门口路过时，呜呜的哭泣声从里面传出，好奇的孩子们扒着门缝仔细观望，只见老张跪拜在一个土桌前，土桌的上方摆着一个40多岁女人的黑白照片，此人齐耳短发，浓眉清秀，看起来慈祥和善。土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四个大碗，里面盛着葚果，河虾，大豆和玉米饼子。对着照片，老张不时磕头、念叨，而后嚎啕撕裂的哭泣声在低矮的土屋里回响。村里干活的大婶恰巧在此路过，看到这一幕，连忙支开我们说：“都快走开吧，老张这是思念他亡妻，今天是他媳妇三周年的祭日”。听完大婶的话，孩子们不寒而栗，拔腿就跑。

尽管艰苦的条件和环境，以及内心受到的创伤和打击，可这并没影响到老张管理葚子园的热度和激情。夏天一到，桑树开花结果了，由于葚树品种多样，红、白、黑，颜色不一，娇艳欲滴，摘一个品尝，酸甜可口，百吃不厌。这样的美味哪能躲得过嘴馋贪吃的孩子们，所以孩子们瞄准时机，趁着老张不注意，偷偷钻进葚子园，兴奋、急速地采摘着葚果，粗鲁、过激的动作往往破坏了葚叶和枝干。每次老张看到，都会对着孩子们大声吼叫，怒目圆睁，抓住孩子们不依不饶的批评教育，直到孩子们屈服、承认错误，不再违犯为止。

天高云淡，瓜果飘香，遍地金黄，这是收获的金秋。河崖上的庄稼成熟了，有了河水的浇灌，大豆颗粒饱满，有绿变黄，芝麻裂开了嘴，露出了白白的牙齿，争先恐后要跳出来，有绿变成紫红的棉桃逐一绽放，白花花的棉朵蔚为壮观，薅一朵热乎乎、软绵绵的。地瓜个个长得像榔头，瓷实、光滑，表面偶有洞洞，那是地虫们偷吃留下的痕迹。这绿色无公害的农作物吃在嘴里，面、软、甜，直到吃的撑胀才罢休。

深深的河水也退去了不少，鱼、虾、蚌经过几个月的生长，个个膘肥体壮。村民们趁机捕捉，把它蒸、煮、炖熟，那是丰盛味美的大餐。记得哥哥们摸到的河蚌，个大美观，颜色不一的年轮一道道环绕着，红、紫、绿、黄、白相间，五彩斑斓，晶莹剔透，这是它岁月的见证。它的肉鲜、味美，吃到嘴里筋道爽口。大大的蚌壳坚硬、挺直，把它洗净、晾干，盛放粮食和面粉是庄户人家最好的家什。

萧瑟的冬季到来了，草木枯涩，万物凋零，四野变得空旷，小河结了厚厚的冰，水生物们也潜入河底，不吃不动，冬眠一整个冬天。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洒洒，瞬间把枯萎的杂草覆盖，小河也穿上了洁白的盛装，远远观望，像软软的绸缎把它包裹。安静沉稳的小河进入了甜甜的梦乡，为来年的开春积蓄着力量！

迎着新时代的春风，家乡的小河不改初衷，一如既往清澈见底，缓缓流淌。由于村民们对它精心照看和呵护，没有受到污染和破坏。新的时期发挥着更大的优势和作用，排涝，浇灌，养殖……多项功能让村民们一代代受益。

家乡的小河绿色环保，是甘霖，是琼浆，是时代的音符，是时代的脉搏，是一幅最美的油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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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谷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阳谷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