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落在故乡的黄土地

◇马官平

北风萧萧，驾着时令这驾马车在四季里轮回，小雪过后，她推开了冬天的大门，雪花飘了进来，我的乡愁了也走进我的心扉。

一场久违的大雪正纷纷扬扬飘洒在家乡的黄土地上，将她满脸的皱纹填平，我伸出手接住几多雪花，可刚落到掌心就融化了，我冰冻的记忆也随之潮湿了。

我双手伏地，贴着她的耳朵，聆听她内心的独白：“年轻的后生啊，曾经我有很多儿女，他们是我的全部，他们在我的皮肤里犁地、耕种、收割，如今只有我孤独地望着日出日落了……”一阵风打断了她的哽咽，她的眼角已挂满了泪珠。

这哀伤之词将我的记忆打开，遂抓起几朵雪，携一丝寒风，行走在田间地头，回想父辈耕种的岁月，才能懂得她的孤独、失望和忧伤。

父辈在这黄土地里出生、洗澡、打滚，从黄土地来，终又回归于黄土。他们的整个世界，一半是你我，一半就是黄土地了。

每到春耕，父亲就从柴房取下别在梁上的木犁，将犁头擦得锃亮，给牛扎上围脖，拴上缰绳，服侍着他的地，挺直腰背，丢掉平时的卑微，挥动着手里的鞭子，嘴里高喊着：“怠跷……怠跷……怠跷（临夏话意为驾，快走之意）。”年复一日的耕种，翻犁生活的希望，播撒对儿女的期望，耕种平凡的日子，用黝黑的皮肤和满脸皱纹，记录庄稼汉的喜悦与心酸、勤劳与质朴。

秋收过后，父亲总是第一时间翻犁麦地。烈日炎炎，汗珠浸湿了他的衬衣，一滴滴从脸上滑了下来，砸到父亲满是老茧的光脚上，渗进伤口里，他也不呻吟，抽上一袋烟，深吸一口，将酸痛咽下去，再将疲惫倾吐出来，凌风被烈阳烘干。随后，扬起鞭子又冲锋陷阵，生怕烈日蒸干了土地的湿度和父亲来年的盼头……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我眼睁睁地看着村里的后生离开了我的怀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只能独自在回忆里扼腕叹息。”脚下的黄土地深切地说道。

温馨的村庄变得寂静、冷清，儿女熟悉的背影越来越稀薄，昔日的家园有的已杂草丛生，有的虽小楼盖得漂亮，唯独留下老小、孤寂和对儿女回家的企盼。这片养育了好几代人的黄土地，脸色苍白、赤身裸体、目光呆滞、面容憔悴地抽泣着……心中再次浮现湿润的回忆。曾经，村里是多么和谐，热闹。有满山追逐的羊群、凛冽的泉水、金黄的庄稼；有袅袅的炊烟、飘香的饭菜；有更能触碰温暖和人情味的一切……蓦然回首，眼前只剩无奈。

北风呼啸，雪花纷飞，我双手伏地，聆听着她的叹息、她的内心独白：“哦！我的孩子，养育你们是我无怨无悔的责任，我不奢求你们的回报，只是莫丢了善良、忘了根，在外累了、委屈了就回来，我还是你们的避风港湾。”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抱得三春晖。”母亲正翘首以盼，等待我们的归来。此时，回忆打湿了我的双眼，现在我要用手中之笔呼唤：回来吧！我的兄弟姐妹，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啊！

常怀感恩之心，双手伏地，轻吻她的额头，拥抱她的身躯，温暖她的孤寂，修剪她蓬乱的头发，恢复她昔日的神采。我在她温暖的怀抱里重温爱怜、善良和质朴的品质，亦找到了家乡的渡口。我要乘风破浪，疾速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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