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园广场的菜市场

◇马云

晚饭后闲聊，母亲随口提到，家里的蔬菜不多了，最近需要补给。突然想起自己对菜市场也已久违，便一口答应母亲要陪她去早市。

工作忙碌，去菜市场成了我接近生活的方式之一，因为它是品尝世间烟火的良方，也是治愈疲乏的地方。对于周末逛菜市场总会情有独钟，那里的生机盎然给生命增添了色彩，是一种很接地气的实在，是一种生活的存在，而不是生存。

被窗外的雀语呢喃惊醒已是早上六点，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紧掩的窗扉，一阵清爽的空气带着故乡特有的气息迎面而来，整座小城还未苏醒，静默地守候还在沉睡的人们。碧空万里，整个东方被初生的日头染红，朝阳在稀薄云层的遮掩下洒漏光辉，照耀着寂静的人间，远处的直木葱郁翠绿，近处电线杆上麻雀叽喳不已，瞬时睡意全无、心生惬意，便携同母亲，一头栽进即将忙碌的生机。

前河沿路行人很少，大多店铺还未开门，偶有结伴的白髯老者说笑着行走锻炼，以及零散的馍馍铺冒出浓郁的烟雾，将锅盔的香气弥漫在整条街道，早起的人们习惯买上热气腾腾的锅盔，回家就着泡好的盖碗茶享用，仿佛吞咽着小城清晨特有的生气。

新西路走到头，便会看见红园广场的早市，来往熙攘的人群彼此摩肩，跟随人群招致晨光，我跌进了充满人情味的菜市场。

林立于小道两旁的有各种色泽艳丽、新鲜水嫩的瓜果蔬菜，红绿相间的辣椒、翠绿圆润的黄瓜、金黄光鲜的芒果、活蹦乱跳的黄河鱼……每一种都能给人以生命旺盛的即视感，耳畔夹杂着小贩们清亮的吆喝，配以热闹的讨价还价声，顿时心声明媚、温暖亮堂。

注意到隔壁摊位的一位老者，约摸六十出头，身着卡其色中山装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放着两篮新鲜翠绿的香菜，比起别人洪亮的吆喝声，老人显得尤为安静，用慈蔼的眼神注目着来往的人群，而人们只是顺着叫喊声张望，无暇顾及这无声的售卖。

我心想，这样下去应该卖不出多少香菜。这时，一对老夫妻走过来，瞧瞧香菜，再看看老人，便蹲下细心挑选。等装好袋付钱时，问老人，别人都用叫卖招揽客人，你怎么悄无声息、静等人来，老人笑笑，满是褶皱的脸上显露着安详：“我经常在这里摆摊，很多人认得我，都是自家种的菜水，自己一手操劳到这会，我并非生活所迫，而是享受从种香菜到成熟的过程，除草、浇水、松土……都是我亲自在做，不用吆喝，但菜总能卖完！”

临夏，是我生长的故乡，而红园广场的菜市场成了最真实生活和最具人间烟火往来的所在。人们只要充实，不论种菜还是浇花，都可以向上的方式追寻着生活。

看惯了车水马龙、急于奔走的常态，内心不由自主开始紧绷，每个人都在快速奔走，身心疲于奔波。而在菜市场，满目被新鲜欲滴的果蔬所浸染，静心倾听所有声响，仿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开阔。

这不正是这座小城独有的情怀么？故乡的情愫从始至终都渗入内心，陪母亲去菜市场成了我最期许的事，眼中各类果蔬的蓬勃生机，倾听母亲近来琐碎的家长里短，满载新鲜回家，吃一碗母亲满含温情的热面，便冲洗了周身的疲惫，内心又升腾起股股热浪……

把烦心事统统抛到脑后，看着孩子们的嬉闹，念着要买的果蔬，搀扶着母亲与她私语，盼望回家后弥漫的饭菜香，为有仪式感的生活而匆忙，用最简单的柴米油盐诠释平凡，这才是真实生活原本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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