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出自己全部画作 单应桂接受专访:我教孩子有颗感恩的心

单应桂说自己要在有生之年完成作品的交接。“等我离开的时候,孩子们能在社会上立得正,我就很满足了。只要做一个很好的人,过得平平常常很幸福就好。”女画家单应桂同记者谈起家风的话题,先说到了“家产”,她把自己的画都捐了出去,留给孩子的就只有这样一句叮嘱。

□记者杨新会

作为一位著名画家,作为一位80多岁的老人,单应桂说无论社会怎么变都会坚持做自己,让自己“越老越纯真,在艺术里过纸醉笔醉的生活”。接受记者采访时她表示:“之所以有捐献画作的想法,是传统的道德观念在影响我,和祖父辈、父辈的教育也有关。我想这就是家风吧,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但一直在努力做。”

苦难给了我爱国心

1933年生人的单应桂老人出生在山东的一个教育世家。祖父是高密人,清末乡试第一名,解元之后又考了贡生。外祖父更在清末民初提倡女子受教育,让家里几个女子都去了山东女子师范上学。民主而开明的家庭环境,培育了她博大的爱国胸怀。“抗战时期日本人来了后,我父亲到了菏泽,加入了地方武装。祖父还捐了几十块钱,他连饭都不舍得吃,说要把钱捐给国家,支持前线战士打仗。”

单应桂的母亲是小学教师,会唱歌弹琴画画,在菏泽农村期间,母亲教会了她很多歌,“《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义勇军进行曲》,都是那时候学会的。对我来讲,童年亲眼看日本人杀人,对我印象太深刻了。那时候家里也很拮据,但父亲依然很乐观,他常说人家有钱咱没钱,这没什么。别看咱身上生虱子,这可是‘抗战虫\’。“后来父亲参加的抗日游击队在菏泽被打垮了,就跑到了安徽教中学语文,那里有山东的流亡中学,我就跟去当了插班生。”

童年经历了八年逃亡,单应桂对那些惨痛的经历仍记忆犹新。“我虽然受了难,但这不算什么。当亡国者的滋味,来自侵略者的残暴,我都感受到了,这更坚定了我热爱祖国母亲的信念。那时国家虽然穷,被人欺负,但她仍是可敬可爱的母亲,这从家风上给我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父辈教我有同情心

虽然单应桂小时候八年生活在农村,但父母并没有忽视对她和弟弟的教育。他们都是知识分子,一有空就教孩子们背诗,一天就背两句,单应桂也因此打下了很好的“童子功”,《琵琶行》到现在还能从头背到尾。更重要的是在父母的呵护教育之下,单应桂从小就知道该追求什么不该追求什么。“在农村里骂人是常有的事,母亲立下规矩,不准骂人。有时出去跟人吵了嘴,对方骂得厉害,我和弟弟只会哭,张不开嘴。”

不仅如此,单应桂父母还教育孩子们要有一颗同情心。

抗战期间去菏泽的时候,单应桂老家高密有一个本家的童养媳,还没长大成人丈夫就死了,留在当地非常不安全,因为日本人要来了。“我祖父说你们走必须要带上她,八年的离乱逃难,这位姐姐一直都跟着我们左右。这种同情心从小就根深蒂固了,母亲一说那个姐姐,就说当初爷爷是如何嘱咐我们的。”

单应桂在菏泽农村期间认识了一个“大朋友”,比她大六七岁的女孩,“她父亲是给村寨看门的,家里非常穷,最后把她许给了一个闯关东的人,出嫁的时候人家要带女孩子走,一点陪嫁的东西都没有。我母亲扯了旗袍上的布,给这女孩子做了两双鞋算是嫁妆。”父母一直对单应桂说,不要瞧不起穷人,要同情弱者。

我让孩子懂得关爱社会

单应桂1949年16岁时就参加了工作,在山东人民出版社任美术助理编辑。“我那时刚考上女子师范上了一年级,就到出版社上班在美术组画插图了。后来有个老画家把年轻人专门召集在一起,晚上一起画素描,从那个时候起我才正式上了道。”说到这里,单应桂老人说自己特别感恩,“我是在家庭最困难的时候参加的工作,一直都是单位培养我。我虽然喜欢画画,但在家庭那么困难的情况下不可能从事专门的创作,如果没有单位培养,也是不可能走上这条道路的。”

“画家去世后,作品就变成了财产。如果家里没有一个好家风,就会出现纷争,本来兄弟姐妹都挺团结,后来这画变成不团结因素了。在我闭上眼睛之前,我应该把这事做好,让孩子懂得关爱社会,能做公益事业。”单应桂说自己一直有报恩的想法,既感恩家庭对她的教育,也感谢党和社会的培养。

“我把我的画像蛋糕一样分成三块,一块送给我的家乡,一块送给学校,一块送给省美术馆,还有少数一部分送到我在临沂的创作基地。这么做也是让孩子们懂得报恩,是国家把我培养起来的,我是拿着助学金上的学。能够在我有生之年完成作品的交接,让它们都有了归宿,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这些年几乎不涉足商业活动

与单应桂聊天,感觉到的是满眼的清爽、儒雅和洒脱。她说,“当年老师们教导的是潜心做学问,从没想过自己画出来的画也能变成钱”。

这些年除了参加公益性活动,她几乎不涉足商业。“原来笔会是艺术家们相互交流的一种形式,如今却成了赚钱敛财的‘场合\’,想想心里挺不是滋味,慢慢地也就把欢乐和痛苦看淡了,跳到外头来心里好像也挺平和”。

有人说搞艺术创作不容易,年轻人靠本事,老一辈靠牌子。在山东乃至全国美术界,单应桂绝对是一块“牌子”,她有这样的资格。但如今她居家研艺,“画画,写文章回忆老师、朋友,能给社会留下点东西就欣慰”。

链接陆游写百余首教育孩子的诗

南宋杰出诗人陆游,素重家风教育,不仅有家训,还写了一百多首教育孩子的诗。在良好家风熏陶下,陆游的后人皆成长为有用之才,一时俊杰。

陆游经常告诫子女们说:“但愿你们长大成人之后,于国有用,于家尽责,于德不亏。”他教育子女要勤奋读书,不虚时光,在《五更读书示子》中写道:你们现在正是读书大好时机,要刻苦攻读,莫失良机。读书最要紧的是学以致用,要切实做到“善言座铭要躬行”、“学贵身行道”、“字字微言要力行”。学习古人的高风亮节,不媚权贵,正直无私,时刻想着报效祖国。

值得欣慰的是,陆游的后人,都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论为民为官,都做到了忧国忧民,正直忠贞。两个儿子均是有名清官；孙子陆元廷,为抗敌奔走呼号,积劳成疾而死；曾孙陆传义,与敌人势不两立,崖山兵败后绝食而亡；玄孙陆天骐在战斗中宁死不屈,投海自尽。满门忠烈,一家义士,就是对陆游的最大告慰。

家风箴言

“画家去世后,作品就变成了财产。如果家里没有一个好家风,就会出现纷争。在我闭上眼睛之前,我应该把这事做好,让孩子懂得关爱社会,能做公益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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