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骨头与狗

□红了绿了肉骨头似乎总是跟狗联系在一起的，就像女人似乎总是跟男人联系在一起。

一说到肉骨头，我就想到动画片里的狗，似乎所有的动画片制作者都约好了似的，所有的狗叼的都是同样的骨头—— —两头圆中间细，光碌碌的，没有一丝肉。但是，狗们叼得很愉悦，并不惜为心爱的骨头棒子大打出手、狂吠不止。这很难叫人不想像，假如男人是狗，那么嘴里叼的肉骨头就是女人。

关于肉骨头的美食，数不胜数，远近皆有。

有一年我到隆林，吃到苗家辣椒骨，亦是惊艳。每逢圩日子，在乡镇集市上就可以看到 若干个高达一米的大坛子一字排开，几个苗家阿姐坐在坛子后面绣鞋垫。坛子里卖的就是苗家辣椒骨，假如有人来买，一开坛子，逆风都香上半条街，爱吃不爱吃辣椒骨的人一闻到，就止不住口水泉涌。买卖辣椒骨的双方，在这种香味滋扰下，都不得不一手捂嘴，一手比划价钱，以防口水喷射到对方。辣椒骨是将猪、牛骨头在石臼舂烂，拌上干辣椒、生姜、花椒、五香粉等香料，再密封在坛子里，历久弥香且辣。后来我从隆林带回一罐辣椒骨，用来爆香蒜，或者用来炒鸡鸭肉，香味独特而霸道。

近在柳州，有一家螺蛳老店，北风一起，我最爱去那里吃他们家特制的螺蛳筒骨，称得一绝。滚烫浓香的汤里，矗立着一根硕大的筒骨，店家配给你一双一次性手套让你扶住筒骨，再配一支吸管，吸管插入筒骨，用力一吮，有时会吮得一口肥厚的骨髓，又烫又香；有时骨髓太肥，吸吮到半，没气了，你听得到那团骨髓“咿咿唷唷”在筒骨底端动弹，简直勾人魂魄。千辛万苦吸吮完骨髓，再细细啃完筒骨上的肉筋，这时你需屏声禁气半晌，吹开骨头汤上的辣椒红油，再喝满满一大口鲜辣的骨头汤，这事才算基本圆满了。

肉骨头是香的，女人也是香的。

有人说，女人都是肉骨头，男人都是狗。肉骨头的一生都在吸引狗的关注，不被狗喜欢的肉骨头，一定不是好的肉骨头，不被男人抢夺的女人，也一定不是好女人。狗的一生都在为肉骨头淌口水，但是往往还没有啃完一根肉骨头，又被另外一根肉骨头的香味牵住了鼻子。

钱钟书在《围城》里说，狗常常为着追求水

里肉骨头的影子，丧失了到嘴的肉骨头。一个男人假如真的跟心爱的女人如愿以偿结了婚，就像肉骨头终于下了肚，并不觉得滋味如何之妙。也许倒要对水怅惜这不可再见的影子了。

那还是让狗吃不着吧，叫他汪汪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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