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墩遗失的美好

一段真实的过往，一个铭心的故事，让痛苦埋葬在时间的荒野，让快乐飘荡在记忆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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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阿亮（化名）男

26岁公司职员柳州人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我一直认为，女人对小鲜肉的喜爱仅限于粉丝对偶像，像我这样矮胖墩的男人应该还有一点市场。我的想法没错。但是我和一个女人兜兜转转、云里雾里，她注定是一个会离开我的身影。

被抄袭的情诗

别看我长得矮胖墩，从小被人笑话、戏弄，但是我的父母很宠爱我，和我相知的朋友也很珍惜我。

身边人对我的好给了我信心，所以读书时我勇敢地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叫红翎，我的同班同学。她是女神级别的女生，深受男生喜爱。在一众喜欢她的男生中我可能是条件最差的一个，所以我连写情书给她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她一看完署名连内容都不看一眼就扔进垃圾桶。所以，我把对她的喜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偶尔在言行上有表现，我也极力掩饰。

毕业在即，即将和女神分别，男生们都有些伤感。听说在毕业告别聚餐开始之前，红翎收到好几封情书，她把这些情书都看完了，看其中一封时还落下泪。大家都在猜测，某个男生可能要被女神垂青了。可是整场聚餐没见红翎和任何一个男生暧昧，我不由得窃喜，觉得大家的猜测错了，红翎肯定谁也没相中。当时我们已经成年，一高兴我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了。

我倒在KTV包厢的偏僻角落眯觉。几个男生也喝多了，在逗乐玩耍，一不留意撞到了我，把我从沙发角撞了下去。撞我的男生一个都没有扶我，说我太重了抬不起来。我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男生还是没有行动。就在这个时候，红翎伸手拉了我。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只能拉起我的上半身。其他女生见状，马上上前帮忙。在几个女生的努力下，我又回到沙发上。

当时我已经醉了，睁眼看到红翎就在眼前，还以为在做梦。我趁机在“梦”里放肆，捧起红翎的脸说我很喜欢她、喜欢很多年了。我把藏在心底的几句告白全部说了出来。红翎一边点头说“我知道”，一边拿枕头给我靠。告白结束，我含情脉脉地看了红翎许久，然后倒头就睡。

这些细节是同学事后告诉我的。告别的一幕，我只有零星的一些记忆，酒醒后还在纳闷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一知道真相，我羞愧了。我遐想过各种告白的画面，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喜欢红翎的事，大家通过平时的言行已经可以猜到，但我酒后告白的事还是成了大家热议的焦点。为了躲避议论，我连续几天都窝在家里，更不上网看大家的调侃和议论。几天后再上网，我懊悔不已。因为事发第二天红翎在QQ上给我留言了，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我居然几天都没有回复她。她会怎么想？我想打电话向她解释，又鼓不起勇气。我在QQ上留了段话，把事情的前后解释了一番。我忐忑地等待她的回复，连觉也不睡了，一天24小时守在电脑前。

我终于等到红翎的回复。她遗憾地告诉我，两天前她接受了一个喜欢她很多年的男生，他们已经开始交往。我的心碎了。但我很快恢复理智。红翎喜欢我的可能性太小了，即使我当初第一时间回复了她，她也不一定会接受我。既然现在已经有人守护她，我就退场吧。

读书那么多年，红翎的追求者很多，但她始终没有接受任何人，从来没有男朋友。那年暑假，她把自己的初恋给了一个叫阿泉的男人。我以为他们的幸福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即使将来两个人到不同的城市上大学，他们的感情也不会受影响。怎料，我想错了。

大学开学在即，传来红翎和阿泉分手的消息。同学圈里议论纷纷，大家都在猜他们分手的原因。红翎的闺蜜抖出了真相。原来，阿泉写给红翎的那首情诗不是他自己写的，他抄袭了别的同学。

听到“情诗”两个字我的耳朵竖了起来。这年头应该没人会写情诗吧，除了我。我让女同学帮我打听诗的内容。我曾在小本子上写过几首情诗，阿泉给红翎的那首诗是从我的小本子上抄袭的。阿泉借我的情诗感动了红翎。如果给诗的人是我，红翎会接受吗？我们似乎错过了什么。

做她的倾听者

我就读的大学和红翎的在同一个城市，但在不同的方向，坐车需要一段时间。和喜欢她多年相比，这段车程不算什么。可是无论多么想念她，我都不敢轻易去她上学的地方，怕情难自已。

我不去红翎的大学，她却来我们学校。高中同学中，有几个和我读同一所大学，其中不乏女生。红翎是来找这些女生的。但是每次她过来，女生都要拉上我一起迎接女神。我窃喜，这正合我意。

我鞍前马后把女生们照顾得好好的。每次红翎离开，我都主动把她送回学校，然后坐车回自己的学校。坐公交车时，总有男人主动站在她的座位旁，直直地盯着她看。见状，我提出她坐靠窗的位置，我坐外面，但还是防不了男人们偷看她。红翎这么漂亮，她的身边竟然坐着矮胖墩的我，谁也不会猜我是她的男朋友。我自己也没敢乱想，觉得自己就是只吃不到天鹅的癞蛤蟆。

有件事有点怪。

红翎来找和我同校的女生，都是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单独找我一个人，我们悄悄地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聊上一天，生怕被相识的女生看到。我们很少聊感情的事，红翎的追求者很多，她迟迟没有接受任何人，所以没有什么烦恼。她的烦恼主要来自她的家庭。

红翎的妈妈是二婚，继父对她们母女不是很好。到外地上大学后，她一直担心身在柳州的妈妈。虽然她们母女每天都会联系，但妈妈总是报喜不报忧，红翎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有一次，妈妈上午还高兴地跟红翎通电话，下午她就接到小姨的电话。小姨说红翎的妈妈前晚被她的继父打了，虽然伤得不重，行走却有些不便。事情发生在前晚，上午通电话时妈妈明明可以告诉红翎，她却选择隐瞒，就是怕女儿担心。每次妈妈受了大委屈，红翎都来找我倾诉。

我们面对面坐着，心与心的距离非常近，但我始终只做倾听者和安慰者，从来不敢趁机对红翎有暧昧之举。有一次说完伤心事，红翎把脸凑到我的面前，我们的鼻子就快碰到一起。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换作别的男生早就用亲吻来安慰她。我却胆怯地躲开了她的脸，不敢面对她。

红翎还做过更暧昧的事。

有一次坐公交车，只有一个座位。我把座位让给红翎，她却让我坐下。我一坐下，她马上坐到我的腿上。我的腿很粗，她坐着似乎很舒服，一副享受的模样。遇到车子晃动，她就用手搂我的胳膊，有一次还搂我的脖子。美女搭配矮胖墩，旁边的男人以为红翎是我的女朋友，恨得咬牙切齿，只差说出“鲜花插在牛粪上”了。那一路我异常紧张，脸红到耳根，不敢说一句话。

红翎却很得意：“你都喜欢我这么久了，还会脸红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平常心对我？”我不敢要求红翎做我的女朋友，但绝对做不到对她平常心。你能对一个深爱的女人平常心吗？我做不到。

遗失的美好

毕业在即。大四赶论文那段时间，红翎的妈妈来看她。红翎把我们一众老同学叫了出来，为阿姨接风。

吃饭间隙，红翎对我很亲密，阿姨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阿姨实在看不下去，她当着大家的面问红翎：“这个男同学是你的男朋友吗？”我和红翎都没有马上回答。

一个女同学是直性子，她向阿姨解释道：“阿姨，阿亮是我们的男闺蜜，我们从来没把他当男人，红翎的追求者这么多，阿亮怎么可能是她的男朋友。”帮我们解释的这位女同学只见过红翎当着大家的面和我打打闹闹，她从没有看到红翎和我单独相处时的画面，如果她看到过，一定不会这么草率地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我能够感觉到红翎对我是有感情的，但是我们都不够勇敢，都不看好我们的未来，所以谁也不捅破。我们一直以最舒服的关系相处着。

“昨天吃完饭我妈跟我聊了好久，聊的都是你。”红翎告诉我。不难猜，阿姨肯定是劝红翎把握好和我的关系，绝对不能嫁给我。我把所猜所想说了出来。红翎的表情很严肃。她坦言，妈妈强烈反对她和我在一起，即使她一再解释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纠葛，妈妈还是半信半疑。

红翎盯着我问：“我们之间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吗？”相识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严肃地问我。答案是肯定的，可我能说吗？我用笑声敷衍过去了。她无奈地摆摆手：“你果然只是男闺蜜。”

我怎会只甘心做男闺蜜，可我有资格做她的男人吗？我的外形条件那么差，读的不是好大学，未来不一定有大出息，我能给红翎什么样的未来？捅破这层纸把她抓在手心，对她真的好吗？

我必须放弃。我的态度再明显不过。红翎已经知道我的想法，装傻装了这么多年，是时候醒过来了。

毕业实习后我们都变忙了。我和红翎的联系少了很多。有一次大家又聚在一起，红翎掏出一个大信封，里面装着一叠东西。红翎故作玄虚让大家猜里面是什么。我伸手摸了一下，心瞬间凉了。

根据东西的硬度，我猜是喜帖。红翎笑呵呵地打开信封，我却闭上眼睛不敢接受现实。“这张是你的。”红翎把喜帖递给我。接过喜帖的瞬间，我的眼泪要流出来了。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实习期间红翎遇到一个男人，她未婚先孕怀上了他的孩子。红翎决定奉子成婚。那年，红翎刚满23岁。女神迟早会嫁人，但我从没想过她会这么早嫁人，还是奉子成婚。我的脑子有点乱。

婚礼半个月后举行。看着她开心地向大家介绍她的老公，我沉默不语。席间，我和红翎有过几次眼神交流。每次眼神碰到一次，我都心虚地躲开。我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其实不然。

红翎笑呵呵地问我：“你愿意做我的伴娘吗？”大家一听，哈哈大笑。我也笑了。我在心里做了回答：“我不想做你的伴娘，只想做你的新郎。”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红翎已经为人母。

没有应酬的周末，我时常回高中母校回忆往事。每次走在校园里，我的眼前都会出现红翎的身影。这个一度鲜活的身影已经离我而去，我再也不能亲近地盯着她的面庞。往事已逝，我的情依然在。我明白，时间会治愈我的情伤，但时间永远也不能抹去青春记忆里那个美丽的女人。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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