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无言 青山为证——刘尚文植树造林的故事

本报记者 周者军

夏日的陇南山峦叠翠、清溪潺潺。穿行在武都区北部的米仓山上，满眼皆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山林里，一棵棵松树、核桃树、刺槐整齐排列、枝繁叶茂；树枝啁啾的山雀，让茫茫林海更显幽静。

40年前，这里却没有一棵树。当地群众形容这里：山是和尚头，水是泥石流。

米仓山是如何变绿的？

位于米仓山上的武都区鱼龙镇焦家眼村，有一块石碑上刻着答案：全国林业劳模刘尚文功德之碑。碑的正面，记述着刘尚文用毕生心血绿化米仓山的感人事迹，碑的背面，刻着自发立此碑的160名护林员和当地群众的名字。

“没有刘老带领我们植树，就没有米仓山的今天。”焦家眼村61岁的老村支书成玉贵，隔一两天就要擦拭石碑，清扫一下石碑周围的落叶、杂物，说起刘尚文的功劳更是干脆。

老百姓给健在的人树碑立传，在陇南，刘尚文是第一人。

退耕还林 绿染米仓山

米仓山位于武都区以北30多公里处， 因山顶形如米仓尖而得名。

米仓，多好的山名！然而40年前的米仓山，除了好听的名字外，不过是一座光秃秃的穷山，山上的群众不仅吃不饱肚子，连烧柴也要到二三十里远的地方去背。

1973年，当时在陇南地委办公室工作的刘尚文被派到安化公社米仓山大队搞社教，看到荒山秃岭的米仓山和生活极度贫困的农民，他感到揪心般地难受。他觉得，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如果不能解决群众疾苦，就有愧于共产党员的称号；作为一名学过林果专业的干部，如果不能为当地的生态建设作贡献，就对不起所学的专业知识。   （转４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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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暗下决心要大干一场。他制定了造林计划，多方联系苗木，发动男女老少齐上山，在荒山上开展起声势浩大的植树造林行动，一时间，整车整车的树苗被拉到山上，发到群众手中。

刘尚文白天带领群众栽树，晚上又给群众传授“种树经”，一有空，还要一山一湾检查督促，在寸草不生的荒坡上，奏响了造林绿化、改造荒山的序曲。 

两年的社教工作结束时， 米仓山大队营造的人工林已接近1000亩，由于生态环境改善，米仓山大队的粮食平均亩产由70公斤增加到了160公斤，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山区群众，从绿色的希望中看到了脱贫的前景。

地委社教工作组要撤离了，可社员们怎能舍得？老支部书记李国华带着全体村民的请求书，亲自跑到地委，要求刘尚文继续留在米仓山大队工作。

于是，刘尚文由地委机关调到安化公社，任公社党委副书记。

刘尚文上任后，大胆地提出了“退耕还林”的思路，这在那个“以粮为纲”的年代，是一个有风险的想法。

刘尚文对大家说，安化公社以及米仓山农业落后的根源是水土流失严重，植树造林是唯一出路。刘尚文顶住各种争议和压力，组织群众在荒山上植树，并将大片不宜种植粮食的土地退了出来，种上了松树、刺槐、花椒等树种。

护林员们回忆，为了多栽活一棵树，脚穿草鞋的刘尚文走遍了米仓山的梁湾沟洼，干起活来比谁都“攒劲”。

清晨不到5时，刘尚文就背上背筐、扛着镐头、带上干粮出发，晚上直到看不清树苗才回家，饿了啃口干粮，渴了在山沟里喝口泉水。

遇到雨天，就顶着雨干，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冷风一吹，禁不住打寒颤。回到家，摸爬滚打了一天的他，衣服一拧就哗哗淌水。村民们心疼，劝他歇歇再干。可他说：“下雨天栽树容易活。这机会难找，哪能歇着？”

在安化公社，刘尚文一干就是4年。4年间，他沿着这条兴林脱贫的探索之路，带领米仓山片10个大队的干部群众，大片大片植树造林，大搞农田基建，并在每个大队都建起了育苗基地和林场。每年春天，还到地区、县上搞动员，号召机关单位干部到米仓山植树造林。4年时间，米仓山累计造林面积达3.2万亩。

在刘尚文的影响下，40年来，不仅安化干部群众大面积植树造林，还带动鱼龙、龙凤、马街等米仓山系乡镇的群众在米仓山上栽树。如今，米仓山造林面积已经达到18万亩，其中天然林3万亩，人工林15万亩，米仓山森林覆盖率达到了85%。

“以前是山秃、水恶、人穷，现在是山青、水秀、人富。”住在山梁上的安化镇李家庙村民李治军说起米仓山的变化，十分感慨：“以前看上去啥也没有的山，现在成了‘百宝山\’和旅游景点，每年产的蘑菇、松子吃不完，来的游客一拨接一拨……”

生态治理 种下致富根

“白龙江沿岸100多公里的绿色长廊、北峪河流域的综合治理、经济林建设，同样倾注了刘尚文的心血和汗水。”在陇南采访，不论是林业、水保系统干部，还是普通群众，都这么说。

1978年，因突出的造林绿化政绩，刘尚文调任武都县林保局局长。

刚一上任，刘尚文就组织全县干部群众，沿白龙江两岸栽植柑橘、无花果、油橄榄等各类果树和绿化树种。如今，31万株树木构成100多公里长的“绿色长廊”，装点着滔滔白龙江，不少农民靠种植柑橘、无花果、油橄榄等经济林果走上了富裕路。

刘尚文还组织当地干部群众，在五凤山与米仓山之间的山梁上，兴建65公里的防护林带，让绿色不断延伸。

翻过米仓山进入武都城区，都要经过北峪河，北峪河的河床比城区高，如果治理不好，将威胁城区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1982年，陇南地委决定由刘尚文组建北峪河治理管理局，出任第一任局长。于是，他紧抓北峪河被国家列为重点治理流域的机遇，提出“山山水水让树盖起来，沟沟岔岔让树填起来”的绿化思路。

短短两年内，刘尚文用工程治理和生物治理相结合的办法，在北峪河流域造林4.6万亩，种草8.5万亩，全部保栽保活。两年间，刘尚文钻山沟、趟河流、进村社，不知跑烂了多少双鞋。为了节省，他索性买2角钱一双的草鞋穿。农民见堂堂局长穿草鞋东奔西跑，很受感动，还编了快板：“穿草鞋的刘局长，草鞋穿破一双双，翻山沟来过山梁，山间河边植树忙……”

如今，北峪河流域建成了总长30多公里的大型防护林带，生态环境明显改善，灾害明显减少，境内林茂粮丰、百业并举。

“刘尚文不仅对陇南林业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而且还为全省‘长治\’建设作出了贡献。”陇南市林业局局长任建荣说。

1986年，刘尚文被调到地区水电处任副处长，分管水保工作，继续他的绿色实践。他组织科研人员，先后编撰《陇南地区水土保持资料》《长江上游泥石流专题报告》《陇南地区水土保持专题报告》等。

与此同时，刘尚文主动请缨，向国家“长防”工程有关部门和领导汇报争取项目，将陇南9个县全部列入“长防”建设重点县，为陇南生态建设带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

“长防”工程中，刘尚文结合绿化灭荒活动，确定武都米仓山等5个山系为全区长防林骨架工程，并展开12个万亩以上、27处5000亩以上重点工程，初步建起全区生态骨架。

1994年，全国政协专家视察陇南长防林建设，称赞陇南生态骨架“是全国尤其是西北堪称一流的样板”。

同年，陇南地区被评为全省造林绿化先进地区，刘尚文也获得全国造林绿化奖章。

如何将丰富的林业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带动当地群众脱贫致富奔小康，一直是刘尚文苦苦思索的问题。1994年，刘尚文提出了“潜力在山、希望在林”的思路，决定大力实施林果产业。一时间，陇南上下达成共识，花椒、核桃、油橄榄等经济林栽植蔓延到各个县区，陇南林业进入了大踏步发展时期。如今，陇南以花椒、核桃、油橄榄为主的特色产业近1000万亩，成为山区群众的支柱产业。花椒、油橄榄还成了陇南走向全国的“金字”招牌。

爱树爱人 情系护林员

“刘叔，刘叔！”这是采访过程中，记者听到的群众对刘尚文老人最多的称呼。无论是林区的护林员，还是米仓山上的群众、林业局的干部，都如此亲切地称呼他。

一个称呼的背后，饱含着群众对刘尚文的真挚感情，也赞颂着刘尚文对林业工作者的关爱。

刘尚文一辈子栽树、爱树，爱护林人员。

为了从根本上解决护林员的报酬问题，2001年3月，已退休3年的刘尚文，给当时的行署专员写了一封恳切的建议信，希望解决北峪河流域内近百名护林员的报酬问题。

之后，经过调研，行署决定由地区财政处每年拿出5万元，对80名护林员给予每人每年600元的补助。

陇南市林业局的牛宝华说，1996年，60多岁的刘尚文离开林业岗位时，特意派专车把米仓山系几十名一辈子未进过城的老护林员接进城，让他们参观城区，在城里吃住了两天，以表达他对护林员的深深敬意。他还拿出组织上补发的1000元钱，捐给米仓山系、北峪河流域的护林员。

2008年“5·12”地震发生后，已经75岁的刘尚文老人买了上千元的救灾物资，塞了满满一小车，上米仓山去看望护林员。当看到护林员的家庭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并到镇上为一位房屋墙壁出现裂缝的护林员申请了一顶帐篷，才放心地回到城里。

绿树无言，青山为证。刘尚文钟爱绿色事业，为绿化陇南的山川立下了汗马功劳，先后获得全国造林绿化先进个人、全国林业战线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

如今，已经80岁高龄的刘尚文仍在为绿色事业奉献余热，生命在绿色中不断延伸。每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去米仓山一趟，查看那些日渐长高的树苗，或带着树苗和群众一起栽树。每次去，车里都塞满了给护林员带去的蔬菜、水果、肉、点心……

一辈子栽树，刘尚文只想给陇南大地播绿，把荣誉看得很淡。他在《让生命在绿色中延伸》一文中写道：“在播绿者们度此一生后，铭刻于世的也绝非官居何位、名扬何方，在人们心目中，长相忆的是绿为谁染、业为谁创？我们为党、为国、为民，奉献生命和汗水，只为换取大地的绿色……”

生态变了，生活也变了。住上新房、富裕起来的米仓山、北峪河流域的群众当然没有忘记刘尚文，每年樱桃红了、草莓熟了、花椒该摘的时候，都有不少农民赶几十里路，专门为刘老送去尝鲜，而临走时，刘尚文又会给乡亲们送上成箱的牛奶。

2002年9月，米仓山系安化、马街、鱼龙等7个乡镇的百余名群众自发组织起来，在鱼龙镇焦家眼村为刘尚文树起了一块两米高的感恩碑。树碑那天，大家站立碑前，齐声诵读：“我等自愿捐款树此功德碑，以歌颂刘尚文为我米仓山系群众所创之伟业，以彰后来人与我山系子民，沿着前人开拓之路，奋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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