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之美 □青衫

台湾老演员李立群拍的一个酱油广告中有几句话：老方法都很笨，就是这么晒，晒足一百八十天。在这个食品危机不断的年代，笨猪肉、笨鸡、笨鸡蛋、农家自种纯绿色蔬菜，成为消费时尚。在这里，笨，代表了一种品质，透露出美味与安全感，也让一个不太美好的“笨”字，变成了褒义词。

真正的笨没人喜欢，我喜欢那种可爱的笨拙。家里有一盆仙人球花，看上去圆圆笨笨的，有点丑。它没有枝叶迎风招展，也不懂吸人眼球，甚至当我给它除尘时，偶尔还用尖尖的刺扎我的手，令我对它更加“另眼相看”，远远地放在屋角的窗台边上，想起来就给它浇点水，不大管它。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老公发现它的头上长出了绒球，没几天绒球变成了管条状，并且里面有了花苞，开出了洁白如雪的花来。我惊喜的心情，超过任何花开时的喜悦，在我的冷漠和忽视中，笨笨的它依然愿意给我锦上添花的美丽。

仙人球对外界的反应不敏感，没有其他花卉的玲珑心，只求尽力生长，尽力开花，一根筋的心态，有点像美国电影《阿甘正传》里的阿甘。犹记当时年纪小，看片时常常讥笑他“好傻好笨”。无论是跑步、从军、经商还有爱情，他靠着聪明人少有的笨拙、执著，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成功，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而今终于明了，笨拙是多么可贵的品质，不急躁，不功利，踏踏实实，一点点接近目标。

恋爱时老公就是以一副笨拙的样子赢得我的心。笨笨的不会花言巧语，父亲告诉我这样的男人不花心；给我买的礼物，少有合我心意的，母亲说这样的男人最靠谱；给我端杯咖啡，都要洒得里外都是，姐姐说是他太紧张、太在乎我，才笨手笨脚的。其实我知道他的心。打动我的，还有他对书法艺术的执著追求，对古老的中华传统文化一往情深。不断拜师求学，并很快成为小城书法界的领军人物，而最让他兴奋的是老师对他书风的评价：拙朴！书风之“拙朴”，就是“笨拙”之风格，古朴、厚重，有一种粗粝之美，颇具古人遗风。老公曾经说过，学书法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捷径可走，苦练是唯一的出路。

廖一梅是我喜欢的女子，那本《像我这样笨拙地生活》里有这样一段话：“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细细分辨，哪个人的生活不是由秘密和谎言堆积而成的？但是，巧妙地度过一生有何意义？不过是辗转腾挪的生存技巧，技巧越高，辗转腾挪得越好，就离真相和本质越远。

我宁愿选择笨拙地度过一生，欣赏并深深地认同人生不需要技巧，笨拙地执著于正确的方向前行，有水滴石穿、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渡边淳一有一本小说叫《钝感力》，所谓的钝感，也是笨拙。他在序言里写到：钝感虽然有时给人以迟钝、木讷的负面印象，但是钝感力却是我们赢得美好生活的手段和智慧。

笨拙，是大智若愚，仿佛深居简出的高人，粗略地掠过一眼，不会放在心上，待你走出几步，细一思量后再猛回头，发现风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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