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真情难舍难了

易星 绘

倾诉人：蕙瑜（化名）女 33岁 南宁人

在线记录：今报记者佘玉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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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初见以为是爱情

我是在翻看求婚视频时，才发现陈知（化名）那天也到了现场。

摄像师很巧妙地把他捕捉到镜头中，当我未婚夫单膝跪下，大声喊出“我爱你，嫁给我”时，画面切换到陈知脸上，他眼眶微红，泪光闪动。

现场一片嘈杂，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我想，那一定是祝福的话吧。

我和陈知相识，已有10年了，很多朋友猜测我们关系匪浅，是恋人或者曾经交往过。可事实上，我与陈知虽有情，却从来都没有“恋人”的名分。我们是彼此无可取代的好友，是知己，也无数次地渴望命运最终会安排我们走到一起。可总是错过了最佳时机。

陈知是和我同一届的大学校友。然而在4年的大学生活里，我一次也没遇见他。我们在同一个图书馆里看书，甚至借的是同一本参考书；我们为同一个贫困女生组织过募捐活动；我们行走在同样寒冷的冬天里，裹着厚厚的棉袄，怀念着南方故乡的暖冬。可缘分始终欠我们一场美丽的邂逅。

直到2004年大学毕业，在某个大型公司的招聘会上，我们才正式相逢。当时我们已经从2000多人中突破重围，正面临着最后一场“定生死”的面试。

我有些紧张，不知不觉在休息室门口来回迈步。陈知正巧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咖啡。“躲”在门后的我把他吓了一大跳，咖啡差点泼到地上，幸亏他身手敏捷，完美的一个旋转避开了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他则笑道：“你穿那么漂亮的白裙子，要是弄上咖啡渍就糟糕了。”

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一口明显的南方口音，我问他是哪里人，没想到我们竟是广西老乡。再一细聊，才发现不止是老乡，我们还是同所大学的校友。

亲切感一下子涌上来，翻腾紧张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我注意到，陈知双手紧握，嘴唇抿着，也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份工作，对于刚刚大学毕业的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准备轮到陈知面试时，我叫住他：“你等等，你的领带没系好。”

他看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系了半天，越弄越出错。我干脆让他别动，亲自帮他系好。

他半开玩笑地说：“你一个女孩子，系领带这么娴熟，看来经常替男朋友系吧？”

我摇摇头。之前我们社团在父亲节组织过一个活动——你曾替爸爸系过领带吗？可我爸几年前就病逝了……我拼命练习，心里想着，如果有那么一次机会，一次给父亲系领带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陈知是个很容易感动的人，我从他的眼中看到光影起伏，他竟有些要落泪的冲动。他朝我笑：“我爸也为我操碎了心，我却从未好好报答……为了父亲，我们加油。”

谁能想到，当天的面试环节中有这么一个问题——父亲在你身上起过最大的影响作用是什么？

或许我和陈知都被之前谈论的“父亲”的话题勾起了情绪，我们沉浸其中，回答得特别好。

面试结束，我出乎意料地获得第一名，陈知第三。我们都如愿以偿，拿下了人生的第一个工作机会。

2

缘分总是阴差阳错

公司的总部在北京，我们新入职的应届毕业生，要到北京培训三个月，再“下放”到各个不同的城市分公司。

在北京培训的那三个月，我和陈知之间产生了微妙又美好的情感。

我们在会议室里通宵准备答辩材料，我趴在桌子上小睡片刻，一睁眼就看到陈知的外套披在我肩上，他还替我准备了热茶和水果。

我是个独立要强的女孩，工作能力也很突出，因此“得罪”了不少同时入职的新同事。陈知却有着非常好的人缘，他头脑灵活又亲善大方，无论男女都喜欢他。在新同事面前，陈知替我说了不少好话，即便大家都不响应我的号召，陈知也是第一个带头跟我走的人。

一天夜晚，难得清闲，我和陈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清透，暗香浮动，我们仿佛漫步在南方小城的春色中。

我的心忽然跳动得厉害，偷偷瞄了一眼陈知的侧脸，他轮廓分明，英挺帅气。我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的恋情，幻想过会和怎样的男人共度余生，如今，这个男人不正在眼前？

陈知正好也扭头望我，他的目光和我对视了片刻，他笑着说：“你可真像个小女孩，什么事都挂在脸上……”

我这才发觉，我竟然满脸通红，想必面颊上挂着两个“红苹果”了。陈知看穿了我喜欢他的心事？我不知道，他也没说，或许，爱情这种事本来就不必明说。

路过小水坑时，他说“小心”，然后牵着我的手。我们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到宿舍，我们没再说一句话，静静地感受着时光像清水般漫过心头，冲涮着我们每一根感知神经。那一刻，我相信我们彼此相爱。

第二天一早，我被领导叫去办公室。领导说：“有个出国培训的机会，新入职的员工里就只选中你一人。”

出国半年，升职一级，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我欢天喜地的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陈知。

陈知有些失落，但他还是笑着说恭喜。他告诉我，领导也找他谈话了:“你是广西人，你愿不愿去我们新成立的南宁分公司？”

谁不想留在大城市，留在北京上海闯荡，好不容易从家乡走出来，我们自然不愿再回去。

可陈知却告诉我：“我会去。我曾跟你说过，我父亲为我操碎了心，我不想长年漂泊在外，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无论陈知做出何种选择，我都支持他。只是那时，我还不明白，我们之间刚刚萌芽的爱情，因为我出国、他回南宁，就戛然而止了。

那段时间，我们都非常忙碌。时差颠倒、工作重压，我们连好好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到后来，猛然想起陈知，我才发现自己许久没联系他了。

那天我给他打国际长途，他那边正好是午夜12点。电话接通后，背景音嘈杂，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你是谁呀？”

我匆匆忙忙挂掉了电话，心里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后来，陈知给我回电话，我问他：“那女孩，是你女朋友吧？”

他半天没出声，许久才说：“在接触中，人还不错，挺单纯的，像个小女孩似的。”

我想起我们牵手的那个夜晚，他也说过，我像小女孩，藏不住自己的心事……忽然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不再主动联系陈知，只是偶尔在梦中，我又回到了那个夜色如春的晚上，我梦见他叫着我的名字，一遍遍地问我：“我们在一起好吗？”

他始终欠我一个表白。

3

这一世，我们只能做朋友

陈知一直坚持与我QQ保持联系。

2007年，我正式回国，从机场出来的那一刻，人群中突然有人朝我奔来——竟是陈知！

他满头大汗，手捧鲜花，跑到我面前时，又猛地停下脚步。我们就这样怔怔地相望着，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懂了。

最后，他大步走上前，轻轻给了我一个拥抱。他一定想不到，我在他的侧脸，落下一吻。

我说：“啧！一股汗味。你别想歪啊，只是外国人的礼节，便宜你了……”

他愣了愣，笑了。可他不知道，我的心已落泪千行。

陈知说，他特意打听到我的班机时间，从南宁上北京来接我。“还真怕你嫁个外国人不回来了，你要知道，在这边，总有一个好友为你牵挂。”

是的，好友。如今的我和他，也只是好友而已。

后来，我调任到南宁分公司，出任他的顶头上司。没错，是我要求去南宁的。因为那一年，他和女友分手了，我心里怀着一丝希望，希望这是我和陈知重新开始的契机。

然而老天终究没让我等到这个契机。我上任的第二个月，陈知告诉我，他已经和前女友复合，正准备结婚。

那晚，我醉倒在酒吧里，陈知赶来“救”我。我口齿不清地想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可他反复说着：“有些话，求求你不要问。我怕我会承受不了。”

后来，在我半醉半醒之间，我听见他说：“爱情不是非黑即白的东西。它总会给我们许多选择，我放不下你，但我对她也有爱有责任。”

我在陈知的车子里睡到天亮，而他坐在路旁抽了一地的烟。清醒后，我没提喝醉的事，我朝他笑笑，道：“我想申请调回北京。”

“你别走。”他说，“或许我会辞职，有朋友新开了公司，邀请我入伙。”

2009年，陈知结婚。他妻子私下联系我，让我做伴娘，我拒绝了。婚礼当天，我站在合影区看他们的婚纱照，心里有些酸酸的。陈知在我身后望着我，他轻声说“谢谢你能来。”

陈知的发展很好，2012年，他和朋友合资的公司赚了钱，他妻子成了全职太太。女人太闲，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男人。

有一天夜里，她敲开我家的门，进来就找陈知。陈知当然不在我这里，她哭着说，他已经许多天没回家了，他可能有别的女人了……

我苦笑，如果陈知真的出轨了，那个女人也一定不是我。因为他不会破坏我们之间那份干净纯粹的感情，那是我们无可复制的青春。

我没追问陈知是否出轨，在我事业下滑，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往我的卡里汇了一大笔钱，我知道，那是他全部的积蓄，他肯拿出来借给我。那一刻，我信他对我的真情。只是这份情，这一世只能成为友谊。如今，我找到了归宿，愿我们彼此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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