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父亲 □黄 凯

父亲的一生都在为养活我们一家人而劳碌奔波，他做过电工，当过渔夫，开过饭馆，卖过烧鸭，贩卖过水果……

那一年，我还在南宁读书，父亲听了来饭馆吃饭的客人说从崇左运菠萝到德保卖可以赚不少钱，于是他决定与人合伙贩卖菠萝。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那天晚上，我在教室上晚自习，突然门口有人叫我，愣了一下神，没想到是父亲。那时是3月，下着毛毛细雨，春寒料峭。父亲穿着薄薄的单衣，一手拿着纸巾捂着鼻子，一手提着一大袋菠萝。父亲看见我望过去，便向我招招手，并大声地喊我的小名，这时候，安静的教室发出了各种复杂的声音，有尖叫的、有哄笑的……我连忙跑出教室门口，把父亲带到了走廊里。父亲把手里的菠萝递给我说：“这个分给同学一起吃吧，我去崇左贩卖菠萝，路过南宁，现在住在你们学校附近，所以进来看看你。”说完父亲便把菠萝递给我转身走了。

提着菠萝回到宿舍的时候，同学们还在讨论我的父亲刚才那狼狈的样子。我没有理会她们，我只是担心我的父亲在这个春雨连绵的夜晚，身上穿着薄薄的单衣，还淋着雨会不会感冒。这个时候，我再也坐不住了，找了件自己认为最宽松、码数最大的运动衣给父亲送去。

后来，放假回家的时候，母亲把洗得干干净净的运动衣还给了我。聊到这件衣服的时候，母亲说，父亲那天晚上并没有穿我送去的这件运动衣，因为码数太小不合适，不过一辈子没有在我们面前洗过衣服的父亲却亲手把那件运动衣洗得干干净净。

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不穿这种宽松的运动衣了，但父亲却一直留着这件运动衣，后来母亲把这件运动衣收藏了起来，直到母亲去世我整理她的遗物时，才再次看到这件运动衣。我知道，从送出那件运动衣的那一刻起，我就永远是父亲的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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