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来临的时候,在一孔窑洞里,用简易的桌子支起一张纸亮子,纸亮子的后面有五六位艺人,他们在一名前台的统率下,各操古老乐器,一边敲打,一边说唱;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中央位置的前台,他全神贯注,手口并用,真正是“双手导演千古之事,一口唱出百人之腔”。而在亮子的前面,则是济济一堂的观众,他们被纸亮子上栩栩如生的皮影戏深深吸引……
这就是在我的故乡常常能看到的景象,有人也许要问:大家在干什么呢?原来在观看道情皮影戏。
我的故乡环县地处陕甘宁交界处,史书对这里的记载是“山童水劣”、“风高土燥”。虽然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开发建设,但还是名副其实的贫困县,这里山大沟深,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至今仍然以传统农业为主导经济。但这里存在着一种极为罕见和古老的文化现象,就是道情皮影戏。据近年普查,境内现有皮影戏班100多个,从业演出艺人600多名,他们遍布全县的角角落落,每当农活闲暇的时候,就在庙会、农家甚至在城镇广泛演出。不但本地干部、农民百看不厌,而且前来检查工作的上级领导、进行学术考察的专家、学者更是依依不舍,看了一场还想再看一场。2002年6月,中国剪纸学会会长、中央美院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任乔晓光前来考察后,无不惊讶地指出:“这的确是民间文化的奇迹,在其他地方也有皮影,但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广泛的分布,从来没有发现这样庞大的规模!”
环县道情皮影的产生有着悠久的历史。在300多年前,用皮影演戏的娱乐现象从周边的陕北流传过来,和环县境内的道教圣地——东老爷山上的道士传道的简易音乐结合了起来,后经道情皮影大师解长春的改革完善和发展,最终形成了现在的道情音乐,和皮影演出结合到一起,就成了独一无二的环县道情皮影。传说,解长春大师曾在宁夏王爷府不盯本连续唱一百本道情皮影戏,创个世界吉尼斯纪录不在话下。解放后,环县道情皮影赢来了一次次的发展机遇,上个世纪50年代环县道情皮影实现三次晋京演出,并在此基础上产生了甘肃的地方剧种——陇剧。
2002年6月,中国民俗学会正式命名环县为“皮影之乡”。同年8月,环县举办了中国环县皮影艺术节,从此,环县道情皮影一路走红,同年10月,环县民间皮影团应邀出席全国高校非物质文化遗产研讨会,为大会进行了演出,并在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中央民族大学、中央美院等7所大学演出,引起了巨大的轰动;2003年9月,参加第二届全国木偶皮影大赛;2003年10月,文化部确定环县道情皮影为首批10个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试点之一。
环县道情皮影有两个方面的看点,一是道情皮影戏演出,她是民俗、娱乐、音乐、舞蹈、宗教等等的结合体,不论在境内1000多座寺庙的祭神、还愿,还是在乡村农家的娱乐,她的清纯、沧桑、厚重,无不感染着所有的观众。中央美院、兰州大学等多所大学在环县建立研究实习基地,好多教授、学者、学生观看之后,大加赞赏,他们认为这是历史与文化的奇观。在环县,人们在红白喜事上,都要请皮影戏班,就是孩子有个头疼脑热,也要许愿唱皮影戏!另一个是皮影工艺品,这种用高质量牛皮经过浸泡、刮刨、平整、描图、雕刻、出水、上色、定型、装订、包装等十几道工序完成的皮影工艺品,美轮美奂,栩栩如生,她的刨制工序、色彩配方,全是祖传秘方,给人平添一种神秘的气氛。加之传说皮影工艺品具有避邪、镇宅的作用,更使这种工艺品成了人们收藏、赏玩的上乘之作,好多外国朋友更是爱不释手,争相购买收藏。
环县道情皮影,作为一种沉淀很深的民俗文化艺术,在人们心目中的分量与日俱增。我们在珍爱和惊讶的同时,难道不为这种美丽的乡村风景而担心吗?政府在呼吁、在保护,说明她在历史的浪潮中慢慢地走失,甚至面临着灭绝的可能。环县道情皮影的保护,是政府部门、广大文化工作者的神圣职责。全社会的有识之士,都应该携起手来,力所能及地去为她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使这道亮丽的民间艺术风景长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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