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端午,各式各样的粽子又摆满了超市里的货架。看黄昏里垂吊的柳丝,听沿街叫卖悠悠的嗓音,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一名行吟者的苍凉声音,再一次跨越两千年的时空,缓缓走进我的思绪。
一位诗人,一条江河;一缕记忆,一腔眷恋;一种习俗,一世传承。远在西北金城,这里没有龙舟竞发,只有浓浓的端午粽香,悠悠飘散。在落日余晖的斜影里,我默立黄河之滨,祭拜屈子。
传说端午是为了纪念屈原,宋时,追封屈原为忠烈公,定五月五日为端午节,传谕全国纪念屈原,延续千年至今。端午习俗是吃粽子、挂艾蒿、系彩绳、佩香囊、赛龙舟。地道的粽子,箬叶盈青,糯米飘香,因为屈原的缘故,粽子,更多的含有一份祭典和哀思的成分在内。
我曾读司马迁的屈子传,对其人其事有所了解。他对内积极佐政,改革朝政,变法图强,对外主张联齐抗秦,寻求独立,却屡遭诽谤放逐。在两次流放期间,他把满腔的愤恨忧愁和爱国爱民之情化为诗歌,著《离骚》、《天问》、《九歌》、《九章》等经典篇章。诵《离骚》、《天问》、《九歌》,方知他怀瑾握瑜,重仁袭义,泥而不滓,知死不让,以“爱国矢志、忧民情怀、上下求索”的精神感动了世界,触动了每一个柔弱的内心。他创立的“楚辞”文体,奠定了五、七言诗句的基础,对后来的汉赋、唐诗、宋词和元曲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以“离骚”“天问”“九歌”为代表三种类型的诗歌,把赋、比、兴巧妙地糅合为一体,使作品色彩艳丽,气势奔放,影响着几千年的文学创作活动。屈原的品德节操如馨香溢世,流芳千古,鲁迅评价屈原说:“逸响伟辞,卓绝一世”。
江流水不尽,屈子怨何深。我一直相信,每一个生命都是有灵魂的,它们是神秘而沉默的隐居者,寂寂而生,寂寂而亡。我在五月的黄昏里,静坐在幽暗的黄河边,走进屈原的世界,开始漫步于两千多年前的泽畔,走进南方的河流,走进永恒的民俗……
那一刻,屈子问天哭地,痛心疾首,上怨昏君,中斥奸党,下责国人,他高傲执着,慷慨悲壮,怀着无尽的悲愤纵身,让那滔滔不绝的江水承载了他的爱恨忧伤。“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岂能完全明了他的心迹?屈子,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尊严和道德的伟大,一个人的毅然自沉,造就了历史长河中一座永难湮没的精神丰碑。
他的爱国忧民,他的心忧家国、清正高洁,怀瑾握瑜,至死不渝,千百年的文化传统照亮了这个民族内心最深处的黑暗。
穿越历史,我看见岁月的河流中,一株青青橘树,被一种温柔博大的动作所摇撼,花开圣洁,荡漾着阳光的涟漪。两千年后,汨罗江是否依然?那江心坠落的佩剑和沉默的石头,仍是我遥想和怀念的灵魂所依。
灿烂的离骚天问,已穿越漫漫时光,闪烁在思想的彼岸。黄昏的余晖斜影里,我幽坐黄河岸边,看喧闹的人渐渐散去。山脉静寂,河水东逝,夜的黑暗,漫过河滩,一路远去,不再回头。
追思屈子之高洁,遥寄敬仰之衷情,“目极千里兮,伤心悲”,夫子,魂归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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