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省艺校时的老同学程兵寄来了他的文集的前两部《丹青若梦》和《携得清风》,勾起了我对往日时光的片片涟漪。
我是1972年初从滁州(当时叫滁县地区)到安徽省艺术学校学美术的,那也是省艺校在文革期间中断了几年招生之后的第一次招生,当时称之为文革后的第一届,其实当时文革还并未结束。那时的招生规模很小,我们美术科全省只招了30个学生(当时省艺校共有美术、音乐、戏剧、舞蹈四科),我有幸成为滁县地区的两名新生之一(另一位是来自凤阳的黄晓岩)。可能学校也是为了尝试试验吧,当时我们30个学生有来自小学的,中学的,下放学生的,年龄从14岁到24岁不等,但多数都是50年代中期的。当时全省的艺术教育单位极少,师范类的就是安师大有艺术系,建筑类的在合工大,还有一个省轻校的设计类专业,可以说纯艺术的只有省艺校了,所以大家觉得这里是全省的最高艺术殿堂,进校之后都有个艺术梦。诚如程兵的《丹青若梦》里说的:人人真诚地投身于学艺,谁也不甘落后,相互默默比试。为画不好,做不好,唱不好,痛苦,忧愁,流血流泪。画不好的彻夜不眠在教室揣摩,有的天未亮起身外出速写,几次被当坏人捉走——米开朗基罗,列宾,毕加索,顾恺之,齐白石——是大家心灵的呼唤,是梦中的期盼。
记得进校学习半年基础课之后开始分专业,30个人对半分成学群众美术和舞台美术,那时的分专业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我不情愿地被分到了舞台美术的灯光专业(舞美当时主要分前景的布景专业和后景的灯光专业),顿时觉得画家梦开始远离了。加上当时老师可能是为了让我们体会专业吧,一段时间让我们放下画笔去敲铁皮做舞台聚光灯罩。每每看着同学们一会一个素描头像,一会一个水粉风景的画着,我却天天敲着个铁皮,心急似焚哪,一次在上灯光课的课休时间我在黑板上写下了“光阴似箭”四个字,结果在课堂上即招来了主课老师宋祚培的一阵训斥。尽管如此,我的画家之梦还没破灭,时常到纯绘画专业的群美科串门,尤其和程兵他们5个画油画的来往较多,油画老师王良武是个和我们年龄相仿、中央美院毕业的北京人(现在北京为职业画家),大概是我们秉性相投吧,他也特爱和我们相处,当然我也从他那里获益良多。记得一次他带着油画班全体同学(就5个)去寿县西湖农场写生,天还没亮背着行囊还到我的宿舍敲门道别,让我羡慕无比啊。省艺校三年,和程兵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却是相处最融洽的老兄之一。一段时间程兵和我睡得是上下铺(那时学校里学生少,同学之间经常相互调换宿舍),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他爸是个老革命,时任合肥工人文化宫的领导,他星期天回家也时常邀我一同去他家里打牙祭,记得一次是在他家吃螺蛳,那是我头一回吃这种东西,也学着他们家人试着从那剪开的螺蛳尾部吸允,结果不是吸不出来肉,就是连螺蛳的排泄物也一块吸进嘴里了,他们只好拿来牙签让我挑着吃。程兵是满族,长我一岁,他的人品好,悟性高。虽然只是文革时中学的底子(此后因工作需要又去深造,获英语及经济管理类学历),但他勤奋好学,积累颇丰。《丹青若梦》是他的书画集;《携得清风》则是他的诗词散文摄影集,他在油画、国画、书法、摄影、诗词歌赋方面的涉猎这两个集子里都有体现。他1980年创作的油画《新四军半塔保卫战》至今仍陈列在“安徽省革命烈士纪念馆”里,创作的歌词《爷爷的农场》入选了全国流行歌曲大奖赛;几年前他到滁州小聚还留下了两首诗词,一则是:同窗共渡短松岗,时值滁菊遍野黄。碑侧猜文怀旧史,关头拾瓦感沧桑。残荷倒映半池月,苍柏斜摇三岭霜。花果香迷忘返客,清流古道伴夕阳。另一首是:三载鬓须白,相逢再少年。举眸云似染,回首路如烟。古刹泉茗座,金钟日月天。醉翁书真意,吾辈应同缘。
1975年我们毕业后他去了安庆地区文化局,我去了淮北市群艺馆,但书信往来不辍。4年后为了照顾年迈双亲,他调到了合肥市外贸,官至副总,也离艺术渐行渐远了。但他仍拨冗延续丹青梦,新作依旧频出。近年来我身染病疴,他或迢迢探望,或频频电慰,胜似家兄。
数十年弹指一挥间,岁月无情亦有情。尽管岁月让我们由青涩淳朴的少年步入了花甲,脱变分化成了普通工人、文化工作者及大学教授、美协主席、画院院长和大学艺术系的当家人;尽管后来许多人又有过第二第三学历乃至于海外游历,又有过许多的新同窗、同学,但特殊的年代、特殊的岁月铸就了我们之间的无猜忌和无功利,铸就了他人无法复制的兄弟姊妹同窗情。诚如同学张继平所言:蓦然回首,那记忆中的华彩乐章依旧停驻在1972-1975。
往事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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