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林亚五智盗龙凤杯 大只雄教唆蛇鼠技
韦镇寰 著
“纶卿,稀客呵!”郑观应上前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
“今天中午我经过正翔轩,见捕快和一背剑的广西佬走出来,而那广西佬和大只雄很熟,我见过他俩在茶楼下注斗鸟……”梁纶卿特来与友招知日中所见。
翼之快口接道:“莫非真与他们有关?”
吕盛道:“我可找人去查一查。”
“敌暗我明,我们唯有多加防范。树大招风,自古使然。不要小看这些江湖鼠辈,要庄敬自强。”郑观应说毕,把梁纶卿送出门外。
师徒各自回房歇息。
关好门户,郑观应再入书房,把灯点亮,便埋头起草着招商局的大纲。
被便衣捕快盯梢两天之久的林亚五,在第三天见有人吊尾,反而向巡捕房走去,口口声声要见罗捕头,要他去找回丢失的五千两银票。罗银来反倒躲着他,因为这案一点头绪也没有,只有拖。
物以类聚。此时逍遥自在的林亚五与大只雄正在酒楼喝得面红耳热。
“雄哥,上次如没有你穿针引线,我哪能这么容易‘进货\’和‘出货\’!”林亚五边说边用衫袖抹了抹一嘴肥油。
“也全仗老兄的胆色,和你剑柄‘内藏乾坤\’的把戏。”大只雄口沫横飞。
“老兄,闲话休提,今晚你带我去哪快活?这半个月来,我们还未好好庆祝我们的愉快合作呢!哈哈哈!”林亚五旁若无人。
刺耳的噪音惹来邻桌食客的异样目光。
“有几处地方好玩。”大只雄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做向导,钱由你付。”
“钱由我付,只要开心。”林亚五一拍胸口,胁肩谄笑道,“我们去逛妓院。”
不一会儿,两人已来到西仓桥边的黄埔花舫。河畔早排开七八座船筏酒楼、大型花艇及数十只小型花艇,大有“芙蓉云鬓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之盛。老马识途的大只雄率先踏上一条高挂着“赛清照”木牌的小花艇,一位搽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妇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林亚五色迷迷地在脂香中怔怔望着灯下这胸隆、腰窄、颈白胜雪的妇人。她鬓边斜插着一枝碧玉簪,耳上戴着一对金澄澄的大耳环,身穿紧得不能再紧的混纺纱,裤是粉红色软缎,足蹬大红色摩登小鞋,扭着水蛇般的腰肢行在并不宽阔的船板上,把酒壶与瓜子果碟摆放在一张小方银漆桌上。
大只雄的手早已不时抚摩着那卖笑妇那包得滚圆的臀部。
邻艇传来阵阵的广东音乐,由二胡拉出的《渔舟唱晚》还有笛子伴奏,倒也十分悦耳。
林亚五忍不住摸了摸艇主人赛雪欺霜的粉颈道:“你唱一段压轴的曲子让我们听听。”
拨开狎客沉重的大手,赛清照回船头取出了琵琶,缓缓坐下既弹且唱《倩女离魂》:
杯中酒,和泪酌,心间事,对伊道:似长亭折柳,赠柔条,哥哥你休有上梢没下梢,从今虚度,可怜宵,总奈愁难了……
大只雄此时鸦片瘾发作,好难忍受,截断歌柄道:“我现在无烟愁难了,你快与我们拿些‘架撑\’来。”
赛清照打起精神尽心伺候着这两个米饭班主,分别将烟枪毕恭毕敬地递给他们。
“喂!洪哥,我们曲也听了,烟也抽了。离天亮还有很长时光,去哪里消遣呵?”林亚五精力过剩。
离艇上岸,大只雄叫来了人力车夫,报了去处:徐家汇的东升赌场。
到了门口,林亚五率先跳下车,突见一赌徒,脚步踉跄而出,似醉酒般东歪西撞。
林亚五立足未稳,见有人撞来,右掌贯劲向前,横撞来人肋部。“哎哟”一声,那人已弹出一丈有余,倒在地上呻吟捧腹。
大只雄在灯下望得仔细,忙上前蹲下道:“轩哥,你又赌输了?”
“钱输光了,又被拳伤,真倒霉。”杨桂轩挣扎着坐在地上。
“胜败兵家常事,我们去吃夜宵。”大只雄扶起杨桂轩。
林亚五已叫来两部人力车。
“拉我们去四马路的‘海天春\’酒楼。”大只雄高声叫着。
“雄哥,”三杯下肚,杨桂轩开口道,“我之前借您的二千两银票,能否押后归还?”
“好说,好说,十多年旧相识了。”大只雄有心套他的话,和颜悦色地问,“太古近来生意怎样?”
“老实说,自郑观应辞太古洋行去了招商局后,我们的生意淡了很多,不少往来的中外商家都冲着他的面子。”杨桂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是谁顶了他的要职?”大只雄紧追不舍。
“是我,是郑观应和他的阿叔郑廷江推荐并担保了我。”杨桂轩言毕,心底感到有些内疚,因为他经常私调公款来维持自己生意不景气的茶栈,另外去赌场总是亏输。
“呵!您老兄荣升了太古洋行的总代办,”大只雄举起高脚酒杯道,“祝老兄财通四海,福星高照。”
杨桂轩把杯举起,怔怔地问:“我有什么福星照临?”
“我好歹也是洋行出来的,知道西例的规矩:被保人如有亏欠等事,保人应代为赔偿,您现在有同乡两大富翁在背后撑腰,要想不发达都难!再者,谁人不知老兄赌术精湛!”大只雄把杯一碰,仰颈饮尽杯中酒。
“那是自然。”杨桂轩也把酒干了,借酒壮胆道,“雄哥,再借五千银两给我,信得过我么?”
“可以,只要给我每月百分之八的溢利即可。”大只雄把签了字的银票递了过去,杨桂轩亦飞快递上一张匆忙写就的借条,感激涕零道,“真是生我者父母,救我者陈雄也。”
一直在旁的林亚五看得一清二楚,内心在窃笑。他知道这次陈雄定能一箭双雕,看来比绑架郑氏之弟来得高明。(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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