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镇寰著
今日大哥在此会客畅谈,早已关门歇业的郑官桂又泡了一壶绿茶端上来。
“这茶色香味俱佳,是哪处产的茶?”
“香山的山茶,是容闳托人捎来的。”
“贵乡的容纯圃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盛宣怀乃李鸿章的世侄,消息很灵通,“宏闳赴西洋购置铁厂机器后,很快升任五品实官,以候补同知之资格任江苏巡抚衙的译员,他还促成且主理翻译馆,这是本国最大的编译机构。”
“去岁,我与纯圃常鱼雁往来,他曾说,‘曾文正公于余有知己之感,而其识量能力,足以谋中国进化者\’。”郑观应啜了口茶又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呵!”
“陶斋兄,也有伯乐看中你呢!”盛宣怀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函认真读着,“……今年,曾与容闳同在马礼逊学校学习的唐廷枢出任轮船招商局总办,使之成为首家敢与外贸对垒且赢得初利的中国企业,足下务须与香山三杰徐润、郑观应联手以贯吾之初衷……这函是李鸿章写给在下的。”说毕,盛宣怀站起身告辞。
“惭愧,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共同合作。”郑观应殷勤地把他送出大门外,又与官桂别过,径自回家中走入书房。
此时郑观应正挥笔直书着将付梓的《易言》的自序:
“往余端居多暇,涉猎简编,偶有所见,随笔札记。内积感于寸心,外眷怀于大局,目击时艰,无可下手,而一言以蔽之曰:‘莫如自强为先\’……”
王韬从七千里外邮寄来《易言》之序,可谓朋情可感。王韬不仅理解郑观应著作的内涵,而且,其著作与自己曾写的“虽今日而欲辨天下事,必自欧洲始,以欧洲诸大国为富强之纲领,制作之枢纽,舍此无以师其长而成一变之道”何其相似。
正是“英雄所见略同”!
《易言》出版了。
购者如潮,坊间争相翻刻。
葛士浚编《皇朝经世文续编》刊行时,在最后20卷的洋务题材中,《易言》的精华文萃悉数被收辑其中。
《万国公报》也常常引用《易言》的观点和语录,郑观应已经是一名驰誉遐迩的儒商。
徐润被李鸿章委以招商局会办。由于主办唐廷枢把主要精力放在开平矿务局,所以,招商局实际上由徐润主持,他采用先进的经营管理方法,不但顶住了外贸的联合抵制和压价竞争,而且,还迫使当时东亚最大的美资轮船公司“俯首称臣”接受了招商局的收购。徐润还开办了中国人自己的第一间保险公司,有力地推动了民族经济的发展。但他日夜操劳,终于积劳成疾。刚届不惑之年的他终于累到吐血,这是旧疾复发。他在数个贴身亲随的护伴下,被送到仁济医院,诊断为肺结核晚期。
入夜,唐廷枢在百忙中亦抽暇前来探望,见这位得力的伙伴那张脸如描淡红烟脂,口唇却有如纸白,两眼失去光彩,精神恹恹,便问:“谁人主诊?”
“是香山县东岸乡的黄宽博士。”徐润有气无力道,“由他主治也将一个月了。”
“喔!此人是苏格兰爱丁堡大学毕业的优秀生,医理、经验应也是上上之选了,为何你还一脸病容呢?”唐廷枢感到不解。
“可能是命吧!”徐润呛咳道,吐在痰盂里还见有缕缕血丝。
唐廷枢道:“为何不找郑观应试试呢?”
“又不是写文章找他干什么?他的医道毕竟是业余性质,当不得真。”徐润放慢语调。
“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家乡老中医治不了郑文藻母亲的重疾,陶斋一出诊居然妙手回春……”唐廷枢说。
“景星兄您的话我又岂能不信!”徐润手一挥,一亲随已俯首耳畔,领命而去。
不多时,郑观应马不停蹄地赶到徐家,登楼入室,见既是亲戚也是商界前辈的唐廷枢亦在病榻旁,便知徐润其症不轻。
“雨之,两月不见,竟病如此,在下无暇前来,知我谅我。”郑观应缓坐床边,定下神来,认真地诊脉辨舌、观颜察色。
“他的脉色如何?”唐廷枢又问。
“此脉脉细如丝,关脉鼓大无力,寸脉浮大中空。”郑观应转而问病人,“雨之,近日胃口如何,有咳血、胸痛或占寒占冻么?
“每餐还能吃半碗粥,其余症均如君言。”徐润有气无力。
郑观应力主镇定,“我看无妨,因每餐还能吃粥,有此胃气当可运化中药。”说毕,便凝神详思,终于开了一条处方,交其家人立即出外捡药……
唐、郑二人见徐润甚乏,揖别走出门外,互道珍重,各自乘车而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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