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1日,菏泽曹县桃源镇后古堂村的村民何园“迎娶”了23岁的曹晓丽。但随后发生的一切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结婚当天的晚上,曹晓丽却说要走,此后天天都喊着走,为了防止曹晓丽逃跑,何园就把她关了起来。20多天后,她偷偷用何园的手机报了警,随后被警方解救出来,但此后不久 ,在曹家人的要求下 ,何家又把曹晓丽接了回去。6月28日,她再次报警,警方第二次解救了她 ,随后她就去了外地亲属家中。而8月3日,民警以涉嫌非法拘禁罪将何园父子抓获,目前父子俩已被检察院批捕。
此事到此已经了结,但其中却依然有很多谜团。曹晓丽为何要逃走?何园关曹晓丽的本意又是什么?近日,记者就赴曹县为您揭开事件幕后的真相。
何园 我也有责任,没有了解曹晓丽就和她结婚
如果她不同意,见面礼绝不给她
8月31日,菏泽曹县看守所。24岁的何园因涉嫌非法拘禁罪,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座上,他说话仍然带着愤愤不平和不解,转脸向民警低头惶恐认错。
何园是家里的老三,上面有一个姐姐 、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何园的母亲有精神病,同时遗传到他弟弟身上,姐姐已经出嫁他乡,何园和哥哥平时就在外打工。
对于何园,后古堂村村民说 ,“他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村民何停记得何园从小没跟人打过架、拌过嘴。
何园没有上过高中,他读完技校之后,在上海某船厂工作了几年,日子过得很艰苦。母亲和弟弟的精神病一直让他觉得家里有很大困难,“他家里穷,个子又不高,长得也一般,家里还有人有精神病,根本不好娶媳妇。”村民王存喜说。
后古堂村里一处被长草围绕的宅院,就是何园的家。宅院有两处,前后不到20米,前边的家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房前的院里茅草丛生,空出的一片地方种了些菜,何园患有精神病的娘在这个房子里生活。
后边新盖的房子就是何园和他“妻子”曹晓丽的“新房”了。新房的院墙还没刷墙皮,红砖裸露在外面。这个2米多高的院墙,同样是也是曹晓丽几次攀爬逃走的地方。现在这房子已无人居住。而何园至今也没想明白:“曹晓丽为什么要离开?”
在后古堂村,如果二十三四岁时还没结婚,那这人就属于大龄未婚青年了,家里人“心里都着急”。这时就会有媒人介绍对象,双方见过面后同意了,要先给女方见面礼,随后要“下干礼”,礼送完了订婚仪式完成,可以定日子结婚。在家举办完婚礼,摆过酒席之后,也就有了婚姻事实,开始生活。至于领结婚证,一般是抽时间到县里去办,也有生完孩子再去领证的。
村民王存江说:“一般过年的时候领证人多,比较麻烦。很多都会过完年,等有空了再去县里领证。”他伸着手认真地解释:“你说遇到地里有活的时候,哪有时间去县里 ,来回好几个小时,大半天时间都没有了。”
何家的三个男孩,都没有媳妇,“爸爸比较着急”。于是阴历四月的某一天,何园的父亲何茫打电话让他回家相亲,相亲对象正是曹晓丽。在媒人的介绍下,他和父亲两人以及曹晓丽的叔叔、婶子、哥、嫂都认识了。
见过曹晓丽之后,“比较满意,她们那边同意了,我们就给了一千五百元的见面礼”。何园说 ,“曹晓丽没具体说 ,但就是笑了笑,农村的人不都这样吗,哪有直接说的,这样就等于点头了。她要是不同意,见面礼绝对不会给她,但她们那边把见面礼接了。”
又过了七八天,“我们又送去了八千八百元的‘干礼\’,还有‘带好\’的一千元,不过人家回了六百元,前前后后俺总共花了1万3千元。”何园说 ,本来他不想很快办婚礼,“我打算过年后结婚,可是媒人那边过了几天就过来说媳妇三天后过门结婚。我想哪有这么快的?刚下礼没几天就结婚?就让俺爹问媒人,但俺爹说结就结吧,早结也好,我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
6月1日,何家举办了酒席,何家和一个堂哥、堂弟和村里的司机去了曹晓丽娘家把人接了过来。
何园回忆:“我看12点了人还没有来,就去问俺爹,才知道她是被骗过来结婚的。她嫂子跟她说要到外边打工,就让她上了俺这边的车。”曹晓丽就这样被接了过来,成为了何家的“媳妇”。
关她是为了看好她
何园说举行完仪式那天,曹晓丽中午还同意了,晚上又不同意了,“中午的时候她嫂子还问她‘中\’不,她点头说‘中\’。”他回忆曹晓丽还吃了饭,没有说什么。到了晚上,曹晓丽又说走,何园觉得不能让她跑了,“就把她关起来了,晚上用锁把我们俩锁在屋里 ,锁是从外边反锁的,也不是我锁的。她睡里边的屋,我睡外边的沙发。”
举办完仪式后,何园说 ,“曹晓丽天天都说要走,不愿意在这,好几回都想打110。她一会说同意,一会说不同意的,我都怀疑她脑子不正常,她说不同意我也没当真,其中有一次她从俺家翻墙头跳出去,跑到村里的大路上,让家里人又把她追回来了。我还天天给她端饭吃,但我和她没发生关系。”
但在派出所的询问笔录上,记者翻阅了按有曹晓丽手印的记录,上面写着:“到了何园家之后,6月4日晚上,他要强行和我发生关系,还说下流话 ,但他劲没我大,被我推走了。6月5日晚上,他又想和我发生关系,也没有得逞。”
何园说,“当时见面的时候,媒人不让我和她说话。我也没有说话的权利,如果她精神真的有些问题,我绝对不会娶她。”何园说,他一直觉得曹晓丽“有病”,所以打算等曹晓丽病好后,再领结婚证登记。在这种想法下,他们家锁了曹晓丽20多天。曹晓丽没有手机,在被锁20多天后,她偷偷地拿着何园的手机报了警,6月24日,派出所民警田晖等人赶到后古堂村,把曹晓丽解救出去,送到了曹晓丽外婆家。但是,对此,何家人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桃源镇派出所孙学峰所长回忆当时的情形:“何家家属意见很大,他们说我们家娶媳妇了,你们派出所别瞎掺和了。”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三四天之后,何家又把曹晓丽接了回来。何园回忆:“那时候是她娘家人打电话的,她嫂子给打电话说曹晓丽又想通了,让过去接。俺庄的司机又把她接回来。”这一次,曹晓丽在何家又呆了一天,6月28日,她再次打电话报警 ,民警迅速赶到,第二次解救了她。何园这次感觉到自己真做错了事情,“我也有点责任。我太相信媒人的话 ,没有了解曹晓丽就和她结婚。我恨就恨媒人没给我说清楚,到现在她家彩礼钱也不给我”。他还说,“她家人要求我接过来,我要看好她。到时候她娘家人来要人,我们怎么办?”对于以后,他说“她要是病好了,我可以和她结婚,但以后再也不能通过媒人了。早知道我这是犯法了,就是把我自己关起来,我也不能关人家。”
8月3日,派出所民警经过了证据收集和上报主管领导的程序,正式抓捕了何园父子。
(对此事,后古堂村村民是如何看的?曹家人的说法又是怎样?详见A30版)
文/图 信报特派曹县记者 任波
事件疑点
疑点一:曹晓丽是否同意与何园结婚?
何园:曹晓丽没具体说,但就是笑了笑。农村的人不都这样吗,哪有直接说的,这样就等于点头了。她要是不同意,见面礼绝对不会给她。
曹晓丽:我经别人介绍认识何园,和他交往过一段时间 ,后来不同意。
曹晓丽嫂子:最开始,她是同意的,说“中”,后来人家送来了彩礼钱,我们还给她买了嫁妆。
疑点二:何园为何关曹晓丽?
何园:你说她嫁过来了,还成天乱跑,到时候她娘家人来要人,我们怎么办?只能看着她,供她吃供她喝,不让她跑。
曹晓丽:我到了他(何园)家之后,我不同意和他过,他们父子俩就白天轮流看着我 ,不让我跑,上厕所也有人看着,晚上就把我锁在屋里。我跑了几次,他们还打我。
疑点三:曹晓丽是否有精神病?
何园:她一会说同意,一会说不同意的,我都怀疑她脑子不正常,她说不同意我也没当真。
曹晓丽嫂子:这个不知道,她就是这个性格,可能因为大学没考上,她爹又出了车祸,受了点刺激,就是内向点,不和人交流。
(曹晓丽说法均来源于警方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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