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林漫步】黄杏仙与徽州新式女校

□黟县  吴卫华

常听到游客说，来到徽州，自然就有文化氛围。这或许就是徽州特有的文化积淀吧。十户之村，不废诵读。交通不便利，人们寻求生存的土地出产不丰，走出这片土地是每一个徽州人的愿望，但是要想闯荡天下，不认得几个字是寸步难行的。于是，在徽州的古村落里，兴办私塾是造福乡里的一件善事。明清时期的徽州，私塾林立，只要村落存在，私塾就办到那里。

走进今天黟县西递的惇仁堂，那独具特色的徽州楹联自然会吸引你的目光，更让你驻足的是一张陈年的照片，那就是这里曾经居住过一位跨越时空的女性，她就是徽州新式女校的创始人——黄杏仙女士。

黄杏仙女士（1882～1947），黟县黄村人，出身大家闺秀，幼年时，随父就读于江西景德镇，对于算盘、书字、花鸟画以及刺绣、毛织、草编等工艺，能细心揣摩，熟练精通。20岁，出嫁西递村胡大衍为妻。这时的西递早已没有昔日的繁荣，众多的男丁出外经商与做官，守望田园的女性养育着血肉。可是男儿可以走四方，女子势必还要困守高墙。有着跟随父亲出外求学的经历，走出去的愿望深深触动着黄杏仙。

这一年，即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黄杏仙创办黟县第一所女子学校，取名为崇德女校。这在当时是一大创举。黄杏仙说服家人，亲自执教，一时间轰动四方。她所收的学生来自四乡，最初有学生20多人，到民国十年多时达80人。设立的科目有国文、算术、图画、女工等课程，所授教材，有《女孝经》、《烈女传》、《女子尺牍》等传统的课程。

崇德女校倡导学用结合，办有小苧布厂，组织学生边学习，边实践，以提高手工技能。这在当时是属于先进的现代学校。清末民国曾任黟县县长的程运启曾为崇德女校撰联：曹大家为汉书修卒，宣文君设绛帐授徒。这副对联很好地表现了黄杏仙的创举，这在徽州新式女校教育方面绝对是走在前列的。

上联：后汉班昭，是班彪的女儿，班固、班超的妹妹，班家历代是史家，才华出众。班昭嫁曹世叔，早寡。班固著《汉书》未竟而卒，和帝命昭续成之。屡受召入宫，为皇后及贵人当教师，号曰“大家”（家，读“姑”音）。《后汉书》有传。

下联：前秦（晋时十六国之一）韦逞母宋氏，家世业儒，教逞学成，仕为太常。前秦君主苻坚，就宋家立讲堂，置生员百二十人，隔绛纱幔授业，号宋氏为“宣文君”。

我曾经听老人说，当年的崇德女校的堂上还有一联是：立家庭教育之本，卜社会信仰益崇。可惜这些都已经不存在了，也不为人所熟知。现在的人们知道黄杏仙也仅限于惇仁堂里的那幅遗照而已。

1907年，清政府公布了《女子师范学堂章程》和《女子小学堂章程》，中国女子教育终于获得了合法地位。这个大变革，与日益蓬勃发展的女子留学运动所带来的促进之功，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黄杏仙走在了前面，这是有着远见卓识的奇女子。

西递本身就是一个文风昌盛的村落，私塾众多。崇德女校，实现了女子与男子一样享有教育的权利，这在当时的黟县无疑是壮举，四乡的女子奔赴西递，投奔女校。民国建立后，黄杏仙改崇德女校为第二区第一女子国民小学，招生规模加大。

1931年（民国二十年），县署教育局办理全县私塾和塾师登记，私塾先后停办。至民国二十四年，国民政府颁《国民教育实施纲要》，实行政教合一的国民教育制度，西递的私立西川小学，私立智仁勇小学与第一国民小学、女子国民小学联合成立中心国民小学，第一次实现了男女同校读书，由胡霭溪任校长，胡蓉父任教务主任，黄杏仙女士被聘任为教员并兼任女生指导老师。

《古徽州从1900年走来——百年徽州亲历纪实》中有一段记载，记录了黄杏仙的崇德女校学生风采，可见昔日女子受教育后在社会产生的反响。

“1924年四月间召集一个国文竞进会，通知全县各学校集中城中考棚，出题考试国文。……四月十日（阴历）高、初小学纷纷整队入城（少数道远的未来），齐集考棚。西递崇德女校（校长黄杏仙女工很出色）派出学生二十人（年在十五、六以上），两人合坐一乘肩舆（共十乘）。”

黄杏仙的女子学校在徽州山区是创举，更是适应了社会的发展，特别是五四文化运动，倡导的“民主与科学”理念影响了徽州的教育，徽州走向了开放的时代。黄杏仙创办女校到并入国民小学，从单一的女子教育到男女并校，这都可见徽州新式女校与全社会的接轨，为社会所认可和接受。

今天走进惇仁堂，你在看到这张黄杏仙的照片时，不得不感慨，徽州的文化决然不同于外面的世界，就在于很早地超越时代。

清末以及民国时期，对于女子的教育尽管都还是处于萌芽的开放状态，但是黄杏仙没有等待，也无法等待。

“它不仅促进了妇女解放运动的发展，提高了妇女的社会地位，使妇女在接受教育后可以实现经济上的独立，婚姻上的自由。教育使妇女完成了从依附到独立的人生转变。”

黄杏仙创办新式女校的道路上历经坎坷，诸多细节可惜今天知道的人是越来越少，县志的记载也是只字片语，如果能再度了解这段历史，对今天的教育还是值得借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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