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会顺脚折进一家书店,去角落的地方寻找无人问津的旧书。我所指的旧书不是收藏家眼里的古籍善本,那些我无力染指。我喜欢的旧书,多数为上个世纪70至90年代初期出版的书籍,他们有个大致上共同的美德,就是装帧简朴,音色沉静。
通常,私人店主对这类书不抱什么盈利的念想,几个小钱打发走了也蛮上算,而正规的新华书店也只能一板一眼按封底上多年之前的定价出售。仅就价格言,旧书堪称平易近人。比如1996年我在宣城的新华书店里买到过胡志德所著《钱钟书》,薄薄的一本小册子毫不起眼,愣是被我从夹缝里抽了出来,该书1991年2版,定价只有3.30元。又比如2002年我在泾县一家租书店里借到1989年漓江出版社的《洛丽塔》,黄建人的翻译我感觉不错,还书时提出要买,主人看看定价只有5.90元,便索价5元,我二话没说,银货两讫,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问题是这类令人身心愉悦的艳遇,或许注定不能频频出现。
近几年来,就算我每一个书柜每一排书籍都不放过,可是负手四顾,我所期待的旧书,却仿佛都集体金盆洗手了,眼前繁花似锦的江湖,已经不见他们飘逸的身姿,置身书店,言情武侠官场玄异以及各类热门的考试辅导材料各怀绝技,一个比一个笑傲。这样说,不是说新书不好,不考虑价格的话,打开一本干净直挺墨香清逸的新书同样是令人快慰的,但相对而言,被时间抚摩之后的旧书更显安静醇厚,即便表面有些许的残败萧瑟,而内里却不为所动,许是移情作用,旧书更像是我们乡下老家的亲人,他们自然而然的纯朴气息使我更愿意靠近。
买旧书,最好当然还是在地摊上。地摊上的书来路五花八门,有私人的有出版社积压的有倒闭企业流出的也有学校学生处理掉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凡远远望见,必然要兴冲冲过去,买不买是别论,看一看也是好的,这与赌博佬听不得骰子响似乎并无二致。记得曾经有一本史铁生的《务虚笔记》,大半夜的路灯下,黑胖的书摊主人要价5元我却没买,不晓得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能用8元买到1997年上海译文出版社700余页的康拉德小说选《青春》以及用3元价格将198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彭斯诗选》收入囊中,这都是我很想对旧书摊说声谢谢的。
我所在的小城里,旧书摊早些年隔三差五的还能看见,如今也黄鹤一去不复返。傍晚时分我在街头散步,经过摆过书摊的路段便会有一些条件反射似的企盼,希望透过人群能看见那满地的书本还在老地方摆放着,在微风和嘈杂声里,一些人或蹲或撅的翻找,卖书人则坐在三轮车边东张西望。可是没有。倒是2012年夏天,我在县城的荷花塘边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一边摆弄手机一边在卖自己的旧书,小小的一摊,大抵新概念作文和世界名著之类。问了缘由,原来是已经考上了外地的大学,这些书用不上也不方便带,所以卖掉。旧书摊的没落想想也不奇怪,别的不说,只要你有一部智能手机,大部分耳熟能详的经典书籍都可以全文下载,市面上刚刚出版的新书也可以免费阅读部分章节,你读得欢喜了,再去买纸质书。将手机拿在手里,走到哪看到哪,轻松又便捷,不是喜欢书而只图阅读的实用,谁还会买书呢?只是,那些曾经的旧书,如果在被遗弃之后并非被无情地付之一炬而是还能继续流通、阅读,至少我们可以少砍一些树吧。凡旧书的流转,都是功德,值得赞美。
和新书比较,旧书还有一个较为普遍的特点,就是封面上的书名与作者名字通常都不会很大,而且越是有分量的著作越是如此。作者和出版社对自身品质具备足够的自信和有所不为的坚持,在新书里还不多见。一本书,书名如果占据封面的面积达到三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我会径自走过去,不看。任他自雄。
此外,插图多于文字,字体过大,字距、行距过宽,内页文字的四边缀以花饰或留白过多,用精美木盒盛放等等诸如此类的书籍,我也一概敬谢不敏。形式大于内容的商业噱头运作在正版书籍上,是对读者耍小聪明,近于侮辱。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检点近世书籍的恶习,说书不如旧,庶几也是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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